110年前的1909年,京张铁路全线通车。该工程由国人自建,援引西方近代工业文明成就,融汇中国传统建筑技术,连通农牧产区,开启了中国北部边疆的新纪元。京张铁路竣工同时,西延至包头的路线同时开工,1922年京绥(北京-包头)铁路全线通车。这条铁路不仅使沿途地区交通运输方式实现了由传统开始向近代的转变,而且加强了西北与内地的政治、经济与文化联系,影响深远。
2019年底,京呼高铁开通,西北与内地联系更加紧密。抚今追昔,在清末内忧外患的时局下,国人自主建设京张铁路,筚路蓝缕以启山林。铁路工程与工业化相辅相承,在清末中国近代工业还没有完全起步的境况下,国人自主建设京张铁路,怎样克服一系列工程技术难题,其间详情如何,不禁引人深思。
2019年9月,一部全面论述京绥铁路工程技术问题的著作《京绥铁路工程史》由科学出版社出版。本书对以往的研究作了补白,回答了世人关心的诸多工程技术细节以及修建缘由、经费筹集、人员组成、路线选择、工程进度及修建后的维护、路线演变等问题,并揭示其工业遗产价值。
该书作者、技术史研究者段海龙以文献资料为依据,辅以实地考察,通过分析清末民国时期原始资料,结合经济史、工业考古等方法进行研究。书的主体部分共六章。第一章交待京绥铁路的建设背景;第二章和第三章重点对京张铁路的筹建和修筑技术详细考察;第四章对张绥铁路建设过程作技术史视角的探究;第五章以1905至1937年为时间节点,阐述了该铁路在晚清、北洋、民国时期的管理及其对社会的影响;第六章基于工业遗产视野的考察,梳理了新中国建立前后的京绥铁路路线变迁,尤其是考察了多处车站站房,分析京绥铁路的工业遗产价值、讨论进行工业考古和保护的必要性,并提出若干保护建议。
21世纪以来,国内学者开始关注工业遗产。2006年“中国工业遗产保护论坛”召开之后,与工业遗产有关的报道时常出现于媒体,但很少有技术史研究人员对京绥铁路的工业考古研究。十余年来,本书作者鉴于京绥铁路在中国铁路工程史上的特殊价值,开展工业考古和访谈,研究不断深入,而有《京绥铁路工程史》成书。该书有诸多特色,列举如下:
第一,作者熟知国内外铁路史研究成果,了解从不同视角开展的各类研究。由此,该书虽然以工程技术史和工业遗产考察为取向,但将相关政治、经济、文化史的研究嵌入于工程技术史研究之中,并未割裂工程技术与其他相关层面的联系,符合工程技术史的研究路径,较好地揭示了事件发生时空背景下的历史事实。
第二,关注细节、回归历史。京张铁路享誉百年,但一些细节被后人误解。如青龙桥“人”字形路线,作者引用詹天佑本人和其他的解释,说明“人”字形路线的选择从工程角度来看绝不是最佳方案,是限于地形地势和工期等原因所迫的无奈之举。诸如此类,作者引用历史文献逐个详释。
第三,该书思路清晰、语言平实,具有极强的可读性。工程史的研究,因其涉及问题较多,行文时往往会顾此而失彼。就笔者的阅读体验而言,阅读中产生一些疑问,每每会在往下读的过程中得到答案,随读随释,体验愉悦。
第四,该书内容丰富,不仅交待历史事件梗概,还有人物研究、著作研究。如对该书所引文献《京张铁路纪略》等直接研究,使得该书呈现出立体化、多面相的观感。
(作者供职于内蒙古师范大学科学技术史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