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舒德干

    编者按 160年前，英国乃至整个欧洲，正处于达尔文出版《物种起源》所引发的轰动余波中。由于第一版1250册在1859年11月24日出版当天就售罄，出版商要求再版，达尔文立即着手修订，并在1860年1月7日推出了第2版。

    “贝格尔号”环球考察是达尔文进化论思想的源头。“给少年讲进化论”系列邀请8位古生物学家和博物馆馆长，从达尔文的环球考察日记中的问题开始，带少年朋友们去重温他的环球考察，看那些世界各地千奇百怪的生物和化石，如何让他兴奋、痴狂，又如何让他困惑、沉思，激发他去求索生命世界的真谛，并通过十几件“镇馆之宝”化石，讲述今天的科学家们对达尔文思索的演化问题的最新认识。

    达尔文日记：“贝格尔号”之旅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事件，决定了我的科学生涯。我在登上“贝格尔号”的时候只有22岁，这次考察让我产生了满脑子的问题。刚到南美，我看到草原上的犰狳，与几百万年前的雕齿兽化石的形态构造十分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难道它们来自同一个祖先？

    说起达尔文这位科学巨人，大家可能会认为他从小就是个学霸，我今天先爆个料，其实他学习成绩非常一般，离学霸标准很远。那他是怎样成为大科学家的呢？

    学习成绩一般，并不是说他不聪明，他其实非常聪明。他只是对旧式学校的传统课程不感兴趣，但他对大自然中的新鲜事物却充满好奇，比如对收集和观察动物、植物和矿物达到了痴迷的程度。他出生在英国一个医生家庭，优越的家境让他这种优哉游哉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16岁。但16岁时，他人生的第一个重大转折来了。

    父亲希望他子承父业，就把他送到著名的爱丁堡大学去学医。但达尔文觉得医学枯燥乏味，学了两年就弃学回家了。他父亲无奈，只好另找方向，又把他送到剑桥大学去学神学。在剑桥这3年，达尔文一如既往，不思悔改，继续将大把的青春时光挥洒在与大自然的亲密接触上。骑马、逮甲虫，好不潇洒快活！

    达尔文22岁大学毕业，迎来了最重要的人生转机。学神学的他本应该到乡下教堂去当一名神父，但他幸运地得到了一次环球航行的机会。正是这次环球考察，让他与神学完全背道而驰，并最终成为伟大的科学家、思想家、哲学家。

    达尔文小时候读到一本名为《世界奇观》的书，便萌生了周游世界的梦想，所以这个机会让他欣喜若狂。这次环球航行原计划是两年，后来居然延长到5年。尽管旅途历尽艰辛，却让他把大自然的方方面面看了个透，并最终悟出了大自然的真谛，创立了生物进化论，彻底颠覆了物种不变的神创论思想。

    其实，在达尔文登上“贝格尔号”开始环球航行时，他满脑子仍然是神学理念，即地球上所有的生物都是由上帝一个一个创造出来的，而且一经创造，物种便永远不再改变。那么，他的进化论思想是怎么萌芽形成的呢？

    在南美洲，达尔文看到一些现生动物与当地数百万年前的化石动物形态构造十分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比如犰狳和雕齿兽、树懒和大懒兽。这时他开始思考：这些现生动物是不是由古老的化石祖先逐步演变而来的呢？于是，“物种可变”的思想就在他脑子里发芽了。

    环球航行的第5年，1835年的秋天，当他到达东太平洋的加拉帕戈斯群岛时，亲眼看到了许多令他震惊的物种，更加坚定了他反神学传统的“物种可变”思想。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一类小鸟，后来被称为“达尔文雀”，可以说是一个物种变为多个物种的活生生的例子。

    这是一群形态相似的小鸟，达尔文让英国鸟类学者古尔德来研究他采集的标本，古尔德很快就指出，这些类似的小鸟其实是十几个不同的物种。这大大出乎达尔文意料。岛上共有20多种鸟类，为什么这一类小鸟就占了十几种？加拉帕戈斯群岛离最近的南美大陆也有1000公里，小鸟飞到岛上是很不容易的事情。经过深入思考，达尔文认为，它们极有可能是同一种祖先在群岛上逐步繁衍出来的不同物种。

    此时此刻的达尔文恍然大悟，从此，他与神创论分道扬镳，开始精心积累科学资料，构建自己宏伟的进化论大厦。正是善于独立思考的可贵品格，以及勇于质疑传统观念的科学精神成就了达尔文。

    （作者系中国科学院院士，西北大学博物馆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