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07月14日 星期五
学问越做越便宜?别拉互联网背锅
玉渊杂谭

    陈 莹

    “从深阅读的角度,互联网这个东西很坏。”7月初的思南读书会上,又有学者向互联网“开炮”,认为互联网会对读书做学问产生“万劫不复”的影响:“以前的学者做研究,用一辈子时间,先编年谱,再注文献,一首一首考证清楚。现在占据的材料越来越多,但消化、融会贯通的功夫势必越来越少。”

    这样说的初衷或许是给那些靠搜索引擎堆积材料、卖弄学问的“知道分子”提个醒,但一味提倡前人皓首穷经式的治学方法,却未免有厚古薄今之嫌了。

    互联网给文化普及和学术研究带来的便利毋庸置疑。现在想读《论语》,随手一搜数十种版本立时出现,甚至包括难得一见的珍本善本。想想苏轼曾感慨古人求书之难,有幸得一部经典,都要亲自手抄,日夜诵读。后来雕版印刷术渐渐普及,才有了市面上争相摹刻诸子百家之书,“日传万纸”的局面。

    印刷术在宋代普遍应用,堪称一场由生产技术进步而带来的“媒介革命”。阅读的方式由手抄“传写”到纸面阅读,宋代人没有迷失在“日传万纸”的“知识井喷”中,内容丰富、种类繁多的书籍反而拓宽了读书人的视野,激活了人们更多的兴趣点:哲学领域理学繁盛,科学领域沈括、李诫等人在历数、数理、建筑工艺方面均有发明;史学则有司马光、洪迈、袁枢……宋代学术思想之活跃,文化风光之旖旎,令后世学者兴叹,史学大师陈寅恪就曾说:“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

    每一次重大科技进步,都会推动媒介发生重大进步。互联网对人们读书做学问的影响,说到底是我们该如何看待新一轮媒介革命——数字革命对文化边界的冲击问题。获取知识的渠道丰富了,方式容易了,人们的眼界也宽了,研究问题的视角、思路和方法,也会朝着更多元、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想想最近古代文学学者将考证成果与大数据结合,搞出来的“诗人轨迹地图”引来多少关注和点赞,就更没必要担心互联网技术会使“学问变得越来越便宜”。面对“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海量数据,是能善加利用做出令人惊喜的真东西,还是靠堆砌材料做“注水成果”,说到底得看研究者个人的学养和经验,有没有下苦功钻研的职业精神。拿不出好成果,这个“锅”真不该让互联网来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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