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1月16日 星期三
有一种宅 叫宅在海上
文·本报记者 刘岁晗

    “走得到的地方是远方,回得到的地方是故乡,没有远方只有故乡,我一定会回来!”这是2012年进行单人不间断环球航行前郭川的临别之语。这次,挑战单人不间断跨太平洋创纪录航行,他却没有如期回来。——10月25日,青岛籍职业帆船赛手郭川失联。

    风萧萧兮,船长的音讯牵动着国人的心。11月13日郭川团队发布最新消息,四名法国专业远洋帆船水手在郭川此次驾驶的“中国青岛号”三体船右侧浮筒后方发现了断裂的安全绳搭扣,说明郭川落水时是穿着救生衣并且系着安全绳的。郭川落水时是否还具有意识?是否自己剪断了安全绳?一切还都扑朔迷离。

    乘风破浪、扬帆掌舵,踏上星辰大海的征途。帆船与航海,从来都是属于勇敢者的运动。

    享受孤独,享受航海

    茫茫暗夜中,狂风裹挟着巨浪,一条小船孤零零地与大海搏击鏖斗……这样的图景,已有七年航海经验的美国帆船协会教练叶小明太熟悉。最近,他培训五岁的儿子独自驾驶一艘单人艇,目送他独自在海天之间渐行渐远,心中千般担忧,但还是笃定要让儿子跨出这一步。

    在海上,遭遇险境实乃家常便饭。前年叶小明驾驶大双体帆船在安达曼海巡游,行至一处海湾湾口,发动机突然熄火,升起帆但风向也非常不利,只能随波逐流,被海流慢慢推向浅滩和耸立的悬崖峭壁。叶小明尝试各种办法点燃发动机,“就在感到自己鼻子都快要碰到岩壁的时候,发动机终于奇迹般重新发动。谢天谢地,我总算脱离了险境。”

    孤独感,也是漫漫航路上的忠实伙伴。“我们经常会感慨,最后真正喜欢帆船的人,并非是去追求刺激挑战的,而是耐得住寂寞、享受孤独的人。”叶小明说。大家眼里感到很浪漫的碧海蓝天、鱼翔浅底之景,在航海人眼中早已看得腻味。你会发现,在海上大部分时间其实是在发呆——也就是宅着,这对很多人来说都受不了的,叶小明认为,“如果你享受这种宅在那里什么都不干,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然后时间就流淌得很快,可能你会喜欢帆船。”

    是极限运动,也是“柔性运动”

    在国家体育总局水上中心国家队保障部部长罗冰眼中,帆船不仅是极限运动,也具有“柔性”的一面。“以郭川为代表的世界纪录挑战者,代表的是帆船追求极限的一面;而作为一项全民都可以参与的水上运动,它又是很柔性的,有柔美的一面。”

    环境的优美、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身心的舒畅愉悦,帆船运动带给普通民众的益处,不言而喻。而罗冰进一步指出,通过了解几百年帆船运动史上积淀的帆船文化——比如复杂的规则、竞争意识、比赛礼仪、团队配合等,更能深刻地体会人与人之间以柔克刚的相处之道。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学习水上运动,对自身素养也是一个提升”,罗冰说。

    北京航海中心CEO李小桓也有同样的看法。帆船竞赛有完整而复杂的规则,以自己女儿为例,李小桓认为,孩子必须学会遵守并合理利用规则,并且懂得如何利用规则钳制对手,在规则的框架下平等竞技。“在这整个过程中女儿和各国孩子不断互相鼓励、切磋技艺,也收获了许多快乐和友谊。”友谊的小船,才不会说翻就翻!

    一场科学知识、智慧脑力的比拼

    “学习航海,你必须上知天文、下晓地理”,青岛梦想汇航海俱乐部帆船教练高明明毕业于海军舰艇学院,是位科班出身的“老司机”,他认为帆船与其他运动相比最独特之处,就在于必须综合运用方方面面的知识积累。

    比如最基本的,帆船航行依靠什么原理?“光靠风的推力是不行的,而是要借助流体力学中的伯努利原理。顺风时要调整帆船,和风向呈一个角度,使帆面就像飞机机翼,产生伯努利效应”,高明明科普道,逆风时再运用力的分解,使帆船以Z字形前进,风速越大,船速就越大,甚至可超过风速。“如果合理利用风帆,完全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对洋流、气象、风向、甚至“星象”,航海家都要具备足够的判断力。高明明说,夜间航行经常会仰观星象,利用对自然天体的观测来确定自身的位置和航向(也即运用天文导航原理),有时比GPS导航还要靠谱。此外,一些野外求生、医疗救援知识也是必不可少。总之,多学一点知识,多方面提升自己,就可能做得更好,“帆船航海帮助我成为更好的人。”

    近年来,叶小明则注意到一个有趣的趋势,“帆船运动对体能的要求其实没有那么高,但对脑力要求很高,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还挺适合中国人的”。自从我国选手徐莉佳在2012获得中国帆船史上镭迪尔级的首枚奥运金牌之后,很多人对帆船着了迷。

    “这个运动更多的是智力比拼。首先你要判断好风向和航线;要很好地利用你和其他船的相对位置来占据有利位置;还要利用复杂的规则去钳制对方。不像田径要极佳体能才能完成。”

    入门并不难,不会游泳都可以

    说到这儿,充满智慧的你是不是也跃跃欲试,想挑战一下?可转念一想,自己连游泳都不会,如何能玩帆船!“这个完全没关系。曾经就有帆船奥运冠军也不会游泳,国际帆联的安全等级也并不强制必须会游泳。”叶小明一语释惑。他表示,比赛时在船上都强制要求穿救生设备,不然可能被取消成绩,帆船出海一般也会有救生艇陪伴,常规的帆船运动是非常安全的。

    帆船运动看似小众,其实上手非常简单。叶小明介绍,我们学习帆船,一般是从课程开始,会教你航行的原理、帆船的构造、如何自救、以及一些简单的操作,大约学完两天的课程,就可以直接上船了。首先,在教练陪同下和其他小伙伴一起上大船(即多人艇)。多人艇上有很多分工,比如船长、战术师、甲板手、桅杆手、绞盘手等等,每个职位对经验和技术的要求不同,即便是初学者,也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职位。

    在多人艇上积累足够经验并得到教练许可后,就可以换到单人艇,自己开船了。“帆船真的并不‘高冷’”,叶小明说,在国内帆船运动开展得比较好的城市,如青岛、三亚、深圳、北京等,每年只需要几千元就可以开始玩帆船。大多数著名的航海人,比如郭川,魏军,宋坤等,都是从普通帆船爱好者起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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