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英国《金融时报》撰文，探讨面对ISIS，是否应该允许机器人上阵杀人，许多西方专家激烈反对。中国人则不会纠结于此，有好兵器为啥不用？排斥自动化武器，是西方人的战争风俗，关系到他们的自尊。

    古希腊陆军全是方阵，同志们手持盾牌和矛，紧紧挨着，步调一致向敌人挺进，哪个方阵更坚定就能取胜。希腊步兵瞧不起弓箭手，认为一个体面男人只应正面硬抗，放箭是懦弱。希腊步兵不光要赢，还要赢得光彩，“费尔泼赖”。

    希腊人碰到罗马人就玩不转了。罗马军队不拘泥于方阵，善于扔标枪。但罗马人也不愿意射箭。碰到喜欢远处放箭的波斯骑兵，他们就大败亏输。

    中国从来不歧视弓箭手，大战必有远射。中国率先制造出连发弩。中世纪欧洲认识到弩的威力后，教皇公开谴责这种弩，禁止大家使用。一个培训两天的农民，也能把贵族老爷射下马，未免太不“费尔”。

    直到百年战争，英国农民的长弓兵团将法国骑兵射了个万箭穿心，欧洲贵族才不情愿地接受了远射（那时法国部队抓住弓兵，先将其指头全剁下来再处死）。

    近代荷兰人军事改革，欧洲人重新迷恋方阵。士兵们敲着鼓点，前进到火枪射程内，双方对射，看谁先溃逃。如此较劲很合欧洲人的脾气。可惜两百年后，下等人拿破仑引入新一代“远射王”——野战炮，把勇敢的步兵方队轰得七零八落。

    接下来是马克沁机枪、坦克、集束炸弹……步兵们脸朝下趴在泥里，等着轰炸结束去捡漏，谁也懒得想那傻冒儿的古代：约好，站定，军装华丽，表情庄严，比勇斗狠。

    生化武器禁令和核不扩散条约，像千年前的教皇那样，试图让人忘记动动手指就可杀死一个军团的丧气可能性，好维持希腊步兵的自尊：“直面死亡的冲锋者才是战争主角。”

    但智能杀人机器服役将再次嘲笑勇士的自恋。他的勇敢一文不值，他的性命寄托在逻辑电路的一开一合；某个躲在幽幽屏幕前的怂蛋将断送他的英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