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力就“编”出了一本容量2万余字的草书字典,同时还开发了一个APP,输入任意汉字,就会出现相应草体,还“国际化”地配上英文翻译,那相当于站在一幅虽然精妙绝伦但却不知所云的草书作品前,只要手握手机输入字形,就能“破解”天书,这岂不是相当解渴的文化普及贡献?做这样的事可不容易,这位名为张朝亮的书法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就这么琢磨着,在京郊一处开阔的工作室见到了张朝亮。50多岁,大背头,一口响亮的河南话,仿佛自带麦克,盛情如北京的初夏,这真是个神人。见了他你就会产生这样的一个评价。
在张朝亮的“超标”书房兼会客厅,一扫市区各种空间的拥挤逼仄。大号的笔墨纸砚放在书桌上,笔尖仿佛还滴着墨汁,写罢的宣纸在后面成堆,处处感觉没有束缚。另有几间是专门的陈列室,悬挂着张朝亮自己的草书作品,仔细一看却像是放大的散页字典,个个字大如斗,虽是草书,但字形似乎更加简约,游龙走凤柔若无骨。
他兴致勃勃领我们打开一个大箱子,里面正是此行欣赏的重点,像砖头一样码放着7册一套的《一字通中文五笔草书字典》,很是有气势。
这套字典,不久前在第八届国际发明展览会上拿下来一个“发明创业奖·项目奖”金奖。这有些不比寻常啊,作为一本字典,为何不用“编撰”,而是“跨界”发明?“五笔”又是个什么情况?
眯缝着眼的张朝亮精神头很大,用河南话很快就“汇报”了这一系列问题,再次让我们感受到一个发明型艺术家的魅力。
张朝亮喜爱草书多年,——见过他后,你会真心觉得,他和草书就是完美的搭配,草书自由奔放的美应该最契合他超常的精力和情感张力。但是张朝亮练习日久,这种喜爱加深的同时,遗憾也更深。
尽管有书法大家于右任编撰的标准草书字典,但是千余字的容量远远跟不上创作。一直以来,书法家创作时遇到没有约定俗成字形的,就以行书替代。此外,在手书渐渐“退步”的当今,作为书法艺术中最灿烂的一块领地,草书又如何能走出欣赏艺术的圈子而被更多人喜欢和应用?阳春白雪固然是高高在上,但无法让更多的人欣赏它的美,又怎么谈论它的价值?被这些问题长期“困扰”下的张朝亮,逐渐悟到“妙计”,草书的“第二春”或许就在现在,汉字形体复杂,书写速度慢,而草书的书写速度岂不更适合信息时代?让更多的人学会草书是不是可以促进人们放下手中的键盘而拿起笔来?
这个思路让张朝亮的激情爆发。他何不做这个打通关节的人?为草书的推广普及做一点发明贡献?首先要让所有的汉字都有自己的草书字形,让草书规范化,标准化;其次进一步简化草法;第三,他要利用信息手段,让草书走上网络;最后,他要让草书代表汉字走向世界,因为草书的符号化更强,更适合对外汉语的教育推广。
这是一个普通人不敢问津、不敢投入的计划,但张朝亮这样的“神人”就敢做,而且一任性就是十多年。
这个大工程不仅是个艺术活,也是个体力活。他要为《汉字标准字典》的2万多个汉字都研究出草书字形,还要让其字形进一步精炼,不超过五个笔画,这需要在碑帖中不断琢磨、临习和创作。十多年里,张朝亮驻守郊外,晨兴而做,日暮而息,逐渐养成了非常规律的生活习惯。以至于后期养成了独特的早餐习惯:“我要吃4个鸡蛋,一个鸭蛋,天天如此!”这令人瞠目的吃法,由于工作量巨大,在张朝亮这里反而成了“科学饮食”。
张朝亮做事还喜欢做到极致,他甚至费尽周折邀请专家将朝鲜语和日本语中的汉字翻译过来,也给它们穿上了草书“衣裳”。
翻阅这套厚重的字典,看着既蕴含历代书贤的艺术精华,又凝结今人创意光辉的草书字形,仿佛就能想象到张朝亮十几年中每一个气象万千的朝晖夕阴。在这里,我们又分明看到了草书艺术、书法艺术乃至中华文化走向世界的一种更大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