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02月15日 星期一
赵国春:唱一曲“超大陆板块”的歌
文·本报记者 杨 纯
日本和台湾为什么经常地震?喜马拉雅山为什么这么高?……香港大学地球科学系教授赵国春对这些答案烂熟于心。早些年求学于长春地质学院、研究变质岩;后来赴澳洲攻读博士,研究超大陆板块。赵国春的课题曾获得2014年国家科技奖励自然科学二等奖。
赵国春的另一个身份,是世界最权威地质学学术期刊的主编。这本杂志在他2010年当选主编的时候,影响因数是3.0,现在是6.0多。赵国春每天除了白天的教学和科研任务外,晚上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审稿,凌晨两点睡觉是常有的事。
平日赵国春是个严谨的学者,业余他是个爱K歌的“歌手”。他坦言,“我喜欢唱歌,能唱几百首歌,最喜欢的女歌手是徐小凤《顺流逆流》,想娱乐的时候,我就在手机上打开‘天籁K歌’,排队等著,唱得好听会有人给献花和鼓掌,有点什么烦恼,唱首歌烦恼就忘了。”

    40年前,当赵国春还是个孩子,整日在东北的大山里玩耍时,他不曾想到,若干年后的自己会身处香港大学,作为地球科学系的教授,做教学和研究工作。

    他出生在农村,小时候,在山里长大。记事的时候,每年到五六月份就没有粮食,吃树叶,6岁那年,他随哥哥去学校,什么都不知道。第一次上学,老师总是对他抱怨说,“占个座位,又听不懂。”这件事让他很受伤,回到家,告诉父母,不想去上学。那天之后,他就整日玩耍,探索大自然这个神奇的世界。一年又过了一年,等他再次踏进校门,已经10岁。

    10岁上小学一年级,按世俗的标淮,已经输在了起跑线。可他本人却不这么想,“我10岁上学以后,跟七八岁的孩子完全不一样。而且明显比其他的小孩懂得多,我的学习一下子很好。信心比较足,在班里一直都是第一。”

    人的一生很难预计,在赵国春看来,“一个人要想成功,最主要的靠勤奋,付出努力,人生有几个关键点,这个机会抓住了,人生就成功了。”

    偶遇路人误打误撞学地质

    报地质,我们的工资要比其他行业高一个级别;学地质在大学里能交上一个女朋友就交,交不上毕业国家给分配一个……

    人生有很多重要的转折点,上大学是一个。

    “其实考上大学,学了多少不重要;但如果上过大学,和没上过大学的完全不同。”赵国春1981年参加高考,分数够录取线了,接到通知去报志愿,很兴奋。

    家离县城120公里,周围都是山,他翻过一座山,遇见一个地质勘探队的老人。在大山里,一老一小两个人随便聊了几句。“考上大学了,我很高兴,现在去报志愿。”老人说,“你报地质,报地质,我们的工资要比其他行业高一个级别;另外,学地质在大学里能交上一个女朋友就交,交不上毕业国家给分配一个……”

    赵国春信以为真,一到学校,填报的前三个志愿都是地质,第一是长春地质大学、第二个是武汉地质学院、第三个是东北大学工学院。在场的老师还不太理解原因,赵国春也不好意思告诉老师实情。

    等到入学那天,听了这个故事,接他报到的学长们,肚子都笑疼了。那个年代,有句顺口溜:“远看是要饭的,近看像个捡破烂的,走近才知道是干地质的。”不过,赵国春一点都不后悔报了地质专业。“尤其听了老师讲课之后,老师讲那些东西,城里的孩子没有概念,我在大山里面长大,知道是什么,老师上课讲什么,更有感觉。”因此他成绩一直挺好。

    选择自己喜爱的变质岩专业

    这三年,让赵国春明白了一件事,“我这一辈子搞什么东西,在这个阶段决定了。”

    人们常常认为,地质以为就是找矿、勘探,其实搞地质还包括地球化学、地球物理、水文地质、环境地质等等。

    在长春早期的求学阶段,赵国春逐渐感受到学地质的乐趣。比如老师在课堂上说,为什么地球上有生命,而其他星球却没有。原因很有趣——因为地球上有板块构造,地球上有水,才有生命。现在这些生命,原来都在海底,陆和海交界的地方出现生命,那里是生命起源最多的地方。“上大学之后,我越来越感兴趣地球和宇宙怎么演化的过程,而地球到演化主要通过石头,尤其是变质岩记录,所以我选择变质岩专业。”

    回顾在长春的求学时代,最重要的转折是上研究生。他告诉自己,一定要选择一个非常喜爱的专业。师从地质学院贺东兴老师,国家变质岩教材的第一作者,也是国际国内的权威专家。贺老师的培养方式,是放手模式,只给你经费,学生喜欢什么就做什么。赵国春从小锻炼出来的独立性,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三年下来,他的硕士论文发表在核心期刊《岩石学报》上。这三年,让赵国春明白了一件事,“我这一辈子搞什么东西,在这个阶段决定了。”

    赴澳洲深造研究“超大陆”

    机会有时候不由你控制,但勤奋靠你自己。好多人有机会抓不住,是由于不够勤奋。人的一生中能赶上的机遇就几个。

    硕士毕业,赵国春非常想出去看看,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想出国。可出国之路却没有那么顺利,1988年研究生毕业,直到1995年念博士,他才等到这个机会。当年澳大利亚的一个专家山姆到学校来访问,“他发现了地球上最古老的矿物,44亿年的矿,我给他当翻译,和他讨论问题也很投机,他伸出了橄榄枝,邀请我去澳洲深造。我去了之后真是大开眼界,那个时期,整个澳洲和西方国家,搞得热火朝天的课题是超大陆。我第一次接触到超大陆这个理论。”

    这个课题研究的是地球在过去46亿年整个是怎么演化和运动的,板块周期性碰撞,在什么时间汇到一起,在地球历史上,现在看最少有三次运动过程,变成超级大陆,每次会聚到一块后来又分开,地质学上称为分解。第一次18亿年,第二次是10亿年,第三次是2.5亿年,一个奇怪的现象,每隔七八亿年就会聚一次,所有大陆会聚到一块,地球在46亿年就这么三次会聚,最早发现超大陆是2.5亿年,中国叫盘古大陆。

    从1998年开始,赵国春一直把时间都用在研究这个事情上。到1999年把这个文章写出来,想要发表在《地球科学论评》上。但2000年给我返回来,有两个评审,一个年纪大的人非常认同这个论点,另一个非常反对我的论点,提出很刁钻的问题。

    当时杂志的主编主要参考年纪大的人评审意见修改,不幸的是,这位赞同的评审2000年7月去世了,稿子在他的系里待了一年,之后被退回来。花了一年多时间的研究成果,得到的评价是不认同,让赵国春的心情落到冰点。“当时跳楼的心都有。”

    但他并未放弃争取的机会,2002年,有一个杂志出了一本专题,提出了和他相同的观点。赵国春把他复印下来,又写了一个很长的信。这个文章终于发表了。不过,已经是两年后,“我失去了命名权。”

    可是赵国春的这篇文章被引用多次,而且所幸在2000年举行澳大利亚地质年会上,“我发表过一个摘要,现在对我来说很珍贵。”

    当了教授,他发现,学生时代,培养独立性太重要。中国家庭的教育模式,太缺少鼓励性教育和表达能力的培养。参加国际会议,在讨论的时候,中国人沉默得多,提问的大多是外国人,其实并不是外语的问题,而是不太主动表达。

    “机会有时候不由你控制,但勤奋靠你自己。好多人有机会抓不住,是由于不够勤奋。人的一生中能赶上的机遇就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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