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09月05日 星期六
以疏代堵是解决“刻字”之道吗?
文·杨 雪

    ■玉渊杂谭

    貌似从记事那会儿开始,家长和老师在进行公共场所文明行为教育的时候,就已经把抵制“某某到此一游”的刻字陋习列为重要的一条。没想到时隔二十几年,在四川竹海景区,居然出现专为游客设立的“刻字纪念林”,供手痒的游客刻字留念。据说这片竹林以生命力旺盛的楠竹为主,游客在表层刻字,不会对楠竹生长带来不良影响。

    近几年,每逢四川竹海旅游高峰期,平均一天就有约10根竹子因被游客刻字而“受伤”。现在景区圈出这片“竹坚强”来应对来势汹汹的“刀客”,看起来是“有病就有药”之举,实则属于“杀一而救百”,不得已而为之。然而,且抛开动植物伦理,不谈公平和牺牲,此药看来也只是麻醉剂,不似良方正药。

    记得前两年国内外都闹得影响挺大的中国少年在埃及卢克索神庙浮雕上刻字事件,当时有人针对“刻字是中国人的劣根性”进行反驳,也起底了一系列外国人在世界各地景区刻字的证据。事实上,此陋习确实普遍存在于世,但必须承认的是,中国人确实更钟情于这种简单粗暴的留名方式。

    说起来可能要追溯到齐天大圣——这不知深浅的泼猴在佛祖手指上写下“到此一游”。当然这是一句调侃,不过将现代人的刻字陋习溯源于甲骨文、铭文,乃至历代王侯将相文人骚客留下的碑文,我以为欠妥。古人的留字基于文学和艺术价值,遗世而愈显珍贵;今人的刻名尽是些歪歪扭扭的笔画,是基于满足个人私欲的妄为。也许二者同属留名于世的心理需求,但性质却大相径庭。

    实际上,现代人在景区刻字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刷存在感”的表现,所谓“中国式刻字”低素质的背后,折射出缺乏存在感、价值感,自我认同度低的心理困境。在一个从小被要求“服从”的环境下,个体长期被剥夺自我、压抑个性,很难形成独立的人格。与其说在不属于自己的物品上留名是一种占有欲,倒不如说在公众能看得见的地方留名,才好证明自己存在。

    此外,还多少要和“少见多怪”扯上一些关联。那些游历八方、见多识广的人基本不需要以刻字的方式证明自己来过(有此癖好者除外)。这和景点拍照心理相似:资深驴友大多只拍沿途风景,而像《泰囧》里宝宝这样的人物,则需要从各个角度举着“剪刀手”,证明自己到此一游。

    再说回四川竹海景区以疏代堵的“软保护”方式。如果社会心理和经济基础不发生结构性改变,文明进程就得不到提升,那片遭受命运不公待遇的楠竹很可能会白白牺牲,因为在“刻字纪念林”之外的竹林里留名,才更能凸显自己的个性,更能“刷”出一种高于世人的存在。

京ICP备06005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