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杨 雪
一堵十几米高的白灰色墙挡住了视野——冰体从不起眼的狭窄山谷泻出,铺开的巨大阵仗却令人惊诧。怎么能崩出来这么多冰?“没想到吧,这就是自然的力量。”中科院青藏所所长姚檀栋院士望着远处的冰川,科技日报记者的连声惊叹似乎在他意料之中。
顶着大雨,中科院青藏所科考车队下草滩、蹚浅河,在起伏的原野上步履蹒跚,终于到达目的地。“冰崩扇融化速度比想象的快。”姚檀栋有些感触,现在的青藏高原比40多年前他第一次来科考的时候绿了不少,“变暖变湿,阿汝地区尤为明显”。
与冰崩扇亲密接触
当地人说,几十年来就没见过阿里这样下雨。从阿汝村到冰崩地点的60多公里土路沿途,雨水顺着山势沿松软的灰砂岩而下,随心所欲地汇流,勾勒出弯弯道道,尽情狂奔,壮大的山洪冲断了多处道路。
科技日报记者看见的“冰墙”是冰崩后留下的碎冰带,形状像一把打开的扇子,所以叫冰崩扇。底部是冰崩时带下来的灰黑色基岩,和着雨水,踩上去软绵绵,能陷进去半只脚。往上爬一米多就是冰,经过将近一年时间,已经显得脏了,发黄发灰,表面有下过新雪的痕迹,有的地方糙,有的地方滑。即便姚檀栋不小心把登山鞋带成了一顺边儿的,穿着皮鞋的他还是爬得最快,甩其他人好远。
这是第二个冰崩扇,崩在去年9月,没有经历夏季,所以比北边那个7月崩的第一个冰崩扇“完整”。开车上到一个山坡头,可以看到原本规模更大的第一个冰崩扇全貌——融化得很厉害,露出了大片基岩,黑灰底色上散落着白色的大小冰块,绵延近10公里,连接雾气腾腾的阿汝错。水天混沌,雨斜风狂,有种末日灾难的既视感。
他们在工棚旁“安营”
美国著名冰川学家朗尼·汤普森也没见过这样的冰崩,表示明年要带团队来打冰芯。根据卫星遥感图观测,第一个冰崩扇北边,还有冰川在变大变厚,与崩掉的两个冰川冰崩前期的变化过程很相似。“从冰芯里看看这里的降水历史”,汤普森迫不及待要验证变湿对冰崩的影响。
这个季节冰体软,打不了冰芯,科考队此行主要研究冰崩扇和阿汝错。挪威奥斯陆大学博士后阿德里安·吉尔伯特从冰崩扇中取了一堆基岩样本。来的路上,他已经在山体边取了不少岩石样本。他打算回去分析它们的岩性,用来做冰崩的动力模型。
青藏所的科考队员各有分工。副研究员杨威带着GPS,准备在两个冰崩扇上再打下10个花杆,用来测算冰消融速度。没料到冰化得这么快,去年打的花杆只有3.8米,万一倒掉,就测不出今年的数据了。
副研究员张国庆和副研究员类延斌用皮卡带着船来的,打算测量湖面上涨情况、分析湖底的沉积物等。“从沉积物里看看,比如过去一千年,这里有没有发生过冰崩。”类延斌说。
雨还在下,山洪愈发猖狂。在离冰崩扇大概十几公里、地势稍高的地方,科考队找到来时看到的抢修道路的工棚。交涉后,青藏所的科考队员们可以在旁“安营扎寨”。工棚旁边是一户牧民家的帐篷,里面生了炉子。白天方便的时候,队员们可以进去取个暖。
(科技日报狮泉河7月19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