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想录

张向荣

    这本没有一个字的法国漫画，是我最近看过的最好的书。

    一直以来，总觉得国产漫画多数是以日本漫画为模板，情节叙事、人物造型、美术风格等都多有借鉴，特别是一些“中国风”的，反而更是如此。而欧漫、美漫，虽然也有一些相似之处，但总的来说，却是一人一种风格，特别是法国漫画，艺术得不得了。拿电影来做个不算恰当的类比，欧漫有很多“作者漫画”。

    漫画也好，电影也罢，其实本不必强求“民族特色”，只要每一位中国作者都能真实、恰当地表达自己，那自然就会是“中国特色”了。

    《方向》的作者，就是去年国内风行一时的漫画《画的秘密》的作者马克-安托万·马修。《画的秘密》讲述了一个很完整的故事，绘画的技巧和叙事巧妙结合在了一起。我相信读者看到最后是会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但我看完后，它却引起了我沉思默想：艺术是再现还是表现？是摹仿还是创造？是悲伤还是喜悦？以及，时间如何流逝？生者如何思念？死者如何陪伴？

    《方向》和《画的秘密》在绘画风格上相似，但故事性更弱，倒像是一本无字的哲学书。全书从一个男人推门开始，男人跟随着箭头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最后箭头的方向指向了大地（坟墓），全书就结束了。

    这本漫画很多人说看不懂，要我说，的确有些费解。我读完后的第一感觉是：不着一字，尽得伤感。仔细想想，我发现可以有多种解读。

    比如，人生茫茫，一个人从一头黑发走到白头，经历过大风大浪，直到时间成为灰烬，最终走向坟墓。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什么也不会留下，就像从未来过。

    或是，人生如果只按照被规定的方向走，就会失去意义，变得荒诞。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沿着箭头的方向走，而不尝试往相反或别的方向走呢？如果在某一个方向，他拐了弯或是转过了身，那会怎样？

    或是，人生终究是一次孤独的旅行，唯一能够从头到尾陪伴自己的，只是镜子里的自己，连影子最终都会化成灰烬……

    没有标准答案，不同的读者会从书中读到不同的感悟，这反而是一种自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