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网络上流传一句话,“把时间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戳中了很多人,各自感慨自己的时间“浪费”在哪儿了。此处暂且不论浪费,也不谈美好,只追问一个事实性问题,那就是在刚刚过去的一年里,我们的时间都花哪儿啦?
没有几个人会过得到分到秒那么精确,但大致回顾一下,很多人还是会发现,在过去的一年里自己更加热衷网购、网游、网聊和网络直播,也更加习惯网络约车、网络金融和网上办理各种手续。前者占据了我们很多的时间,后者则帮我们节约了很多时间。不管怎样,我们的时间确确实实被各种“新鲜玩意儿”给带着跑了,差别只在于,有人浅尝辄止,有人则乐此不疲。
虽然市面上充斥着各种教授时间管理技巧的书籍,各行各业、各种岗位的时间管理小妙招也在各自圈子里广泛流传。但必须认识到的一个事实是,时间分配不只是一个个人技巧问题,更是一个技术、组织和制度问题,它受到当时当地技术条件的限制,更受人们所处组织和制度环境中设定的激励机制的引导和纪律规范的约束。
事实上,自工业革命以来,人们告别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息模式,时间成为一种关键资源,“技术—工作时间—收入—自由时间”也成为一个严肃的学术和政策议题。芒福德在《技术与文明》中指出,现代工业时代的关键机器不是蒸汽机而是时钟。时钟时间的普及是时间商品化的表现,它与雇佣关系和工资收入相连,也与失业和贫困相连。对于就业者来说,小时工资的高低直接影响他和家人的生活品质,对于失业者来说,时间不再具有正面意义,而是一种负面的惩罚手段,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需要打发和排遣的冗余资源。在这种情况下,政府担心失业者的时间支出失序,进而造成家庭和社会失序。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时,大量韩国人失业,政府开设了很多网吧、开发了很多网络游戏,在帮助很多人度过那段难熬时光的同时,也普及了互联网知识、技能,促进了韩国互联网、软件和游戏产业的快速发展。
未来,智能机器人、物联网、无人驾驶等更新鲜的玩意儿会融入我们的工作和生活。到那时,无人驾驶汽车、各种智能机器会帮助我们解放手脚,进而解放我们的时间和注意力。将来也会有越来越多要么声称帮助人们节约时间,要么声称帮助人们把时间浪费在更加美好的事物上的“新玩意儿”涌进寻常百姓家。但是,我们在热切拥抱层出不穷的“新玩意儿”的时候,也必须认真思考如何花掉被释放出来的时间。对于那些可能被快速发展的技术“完全释放”的失业者来说,他们的时间怎么花,更是一个严峻的社会问题。从这个意义上说,不只是每个个体,我们整个社会都应该在思考、调整和设计“时间怎么花”这个问题上好好花点时间。唯有如此,我们才有可能成为时间的朋友,在智能时代真的把时间浪费在更加美好的事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