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01月23日 星期六
朴 树
文·陈超群

    一直以为,朴树只是一名校园歌手创造出来的艺名,暗示着歌手在音乐中对某种质朴青春的审美和追求。直到翻植物图谱看到了“朴树”,才知道世界上真的存在一种树叫朴树,荨麻目榆科朴属落叶乔木。

    看了图谱也才知道,原来我的校园深圳大学城就有朴树。在一处草坪上,几棵朴树舒朗地长着,春天抽出新叶,夏天绿荫如盖,秋天树叶金黄,冬天繁华落尽。我喜欢朴树,就算以前不知道它们的名字叫朴树,我也喜欢这种树。

    多少次,我站在树下,欣喜于在早晨的阳光下看到了清新的“女儿绿”;赞叹它的树叶怎能生得如此不疏不密,正好可以让光线一丝一缕穿过,在树下的草地上投下梦幻的光斑;沉溺于秋日夕阳下它静谧而灿烂的黄,那是南国难得见到的秋色;或者,感受朴树在冬天树叶落尽后的那份冷静。

    我拍摄它们、画它们,甚至摘下树叶压干做成标本镶在画框里。清晰的三出叶脉,边缘有小锯齿,轮廓线条干净明白得像画上去的,又流畅精致得让人感叹除了大自然本身恐怕没有人能画出这样的树叶。

    得知“朴树”其名之后,每当走到这几棵树下,又多了一份美丽的联想。大学时代是听着朴树的歌走过的,《那时花开》《生如夏花》,安静朴素的唱法,歌词里带着忧伤、孤独和梦想,一如校园里的男孩独自坐在窗前弹着吉它唱歌一样。歌手朴树原名濮树,不知道他将名字改为“朴树”时,是不是见过朴树?不知道他是否曾经站在朴树下,胸中涌动着音乐创作的灵感。那是无比美好的场景。

    也许是因为校园歌手比植物出名太多了,当我在校园中告诉男生女生,那几棵就是“朴树”的时候,他们的第一个反应都是,“哇,原来真的有朴树这种树啊”,然后就开始聊起朴树的那些校园歌曲来。不知道是哪个朴树成就了哪个朴树,总之,朴树还真是很有校园气息。

    近期发现,其实作为植物的朴树,其“朴”字读音并非朴素的朴,而是“po”。查商务印书馆2001年《新华词典》,朴(po,四声),注解为落叶乔木,果实近球形,橙色,树皮光滑,灰褐色,可作造纸原料。

    朴(po,四声)树,读起来像“破”树,骂人话,哦不,骂树的话。不同读音带来的感觉前后一对比,真叫人大跌眼镜。这美丽的树要是会说话,该要叫屈了。

    所幸的是,偶然读到了作家华姿在《万物有灵皆可师》中的一篇文章,引领我超越了对朴树外在和名字的审美。华姿写道,“有个心理学家讲,当一个人焦虑不安或是心灰意冷的时候,如果走进树林,抱住一棵树,而后静静地待一会儿,那么,他就会渐渐平静,并对人生重新充满信心和盼望。因为树里是有阳光的。比如这棵朴树,在它生长的几十年或者几百年里,那照耀过它的阳光,并没有随着落日消失,恰恰相反,所有照耀过它的阳光,都被它贮存在了年轮里。这真是奇妙。”

    的确奇妙,树里是有阳光的,作家的文字里也是有阳光的,我好像豁然开朗。不过我没有像华姿那样去抱一棵朴树感受一下心理学家说的是不是真的。抱抱树就能从沮丧失意变得信心满满,这多少有些抽象和主观,若没有理解何谓“树里是有阳光的”,抱多少棵树都不管用。

    读了这段有关朴树的文字后,我十分相信,既然树能把阳光贮存在自己的年轮里,那么,“一个人若能跟树一样,把那些健康的、有价值的思想、知识和情感,适时地储存在自己的生命里,那么,他一定会成为一个美好的人,一个内心丰盛的人,一个在他人需要时能及时地给予扶助和安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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