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启示录

    “产业结构调整要依靠改革，进退并举。我们追求的发展，是提高质量效益、推进转型升级、改善人民生活的发展”，这是李克强总理在第十二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政府工作报告中所强调的，要像对贫困宣战一样，坚决向污染宣战。

    近两年多来，全国许多城市都在产业发展同时探索减低污染、建设良好的生态环境。浙江台州市椒江区自2011年开始向污染宣战，在区政府的科学部署下实施“退转升”战略，即“退”出污染、“转”出成效、“升”出水平，当地的龙头医化产业中各个企业积极配合。至今三年来，其“战役”已取得阶段性成绩。

    数据显示，椒江区33家医化企业中有26家退出产业，全区医化行业工业总产值却不降反升；26家退出企业，解散劳动用工6千人左右，却没有发生一起劳资纠纷和个人上访事件；手续齐全、生产合法并按照要求排放的企业，为了响应政府一个“承诺”，宁愿放弃眼前利益也无怨无悔，积极响应转型升级战略。

    科技日报记者跟随这一转型升级战略的实施，分别于2013年底及今年初两次赴台州椒江区调研采访，希望探寻这篇由政府所倡导的产业战略转型“文章”背后的核心是什么？企业在“涅槃重生”“腾笼换鸟”中究竟得到了什么？

    政府：缘何强势推进“退转升”？

    台州市椒江区医化产业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建立，九十年代后逐渐步入了快速的发展，最终成为了椒江区乃至台州市的主导产业和支柱产业，大小医化企业最多时达200多家。2001年后，随着国家和社会对环境工作的不断重视和加强，企业经过政府多次整治，数量也在日趋退减，企业规模得到了快速发展与壮大，到2011年（转型升级前）只剩33家，年销售收入80亿元左右，入库税收5亿元左右。

    据椒江区医化转型办公室主任、区环境保护局局长徐明初介绍，几十年来，虽然医化企业经过政府的多次大力整治，该区块也通过了浙江省“811”（8大水系、11个地区）环保重点监管区的验收，企业数量递减了很多，但由于相距城市中心较近，环境问题依然突出，特别是医化企业在生产过程中产生的大量恶臭废气，群众反响强烈，抱怨不断。这一问题已成为每年“两会”中困扰市、区两级政府多年的主要问题。

    “要经济还是要环境”，两级政府到了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2011年10月，市、区两级政府在充分调研、论证的基础上，召集所有医药化工企业负责人召开了医化产业转型升级动员大会，现场与3家企业签订《退、转、升》协议，2011年底所有企业全部签订完协议，目的在于痛下决心，以有效机制倒逼，迫使环境能有个彻底改变。

    椒江区政府决意要在“大换血、大调整”基础上换回一个清新良好的空气质量，还不能让医化支柱产业“倒”下去，并使之“涅槃重生”“腾笼换鸟”。

    椒江区委书记陈祥荣认为，对一个地方经济来说，改革要付出的成本是非常大的，不但没有产出，政府还要投进去七八个亿用于相关配套政策费用的支出，虽然如此，但不能等“风”来等“雨”来，治污必须得进行。

    面对产业转型升级，政府要敢于主导、敢于“亮剑”，利用行政手段强势推进。“这次26家医化企业的退出，142个高污染项目的停产、转移、升级，之前他们都是经过审批的、合法的，所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椒江区委党委、常务副区长鲍宗仁告诉记者，“换句话来说，我们所说和所做的退、转、升从某种程度上讲不是法律意义上的退、转、升，而是行政意义上的退、转、升，这需要大家的努力与支持”。

    企业：为社会责任或调结构或转型

    2013年11月底，记者曾对椒江区医药化工退、转、升情况做过一个简要了解，在浙江东港药业有限公司、浙江海正药业股份有限公司等单位，只见一个个生产车间都停在那里，所有的生产设备、设施都被拆解、拆除完了。据两家企业陪同人员介绍，他们正在积极主动地配合政府退、转、升的要求，有步骤、有计划地对保留项目的生产工艺、路线、装备进行重新设计、规划和定位，并按照“六化”（管道化、密闭化、自动化、信息化、系统化、循环化）水平要求进行新的布局调整，加快对产业的转型升级和产品的结构调整。

    在椒江区环保局，一张悬挂在会议室的退、转、升进度表清晰地标注了各企业的进展情况。从进度表上看，所有企业基本都能按照排列的进度时间改造到位，许多被列入退、转、升的产品、项目甚至还提前完成了预定计划。

    2014年3月7日，当记者再次来到实地进行调研时，在浙江海正药业股份有限公司、台州振港染料化工有限公司和浙江丽晶化学有限公司等车间，记者看到的是，一排排新安装的悬空着的反应灌（发酵灌），所有进出管道均被架空。

    在车间自动化控制室内，一位技术工人告诉记者，目前的生产工艺是根据台州市和椒江区政府的要求全部采用了“六化”标准设计安装的，所有投料、出料和反应（发酵）全部都是在全密闭的情况下进行的，应用计算机系统来控制。即使在管道边上，也已经闻不到发酵过程中的任何气味。

    对于这次的“大换血”“大清退”“大整治”“大调整”，众企业怎么考虑呢？

    海正的金红顺、振港的杨思卫、丽晶的吴国敏和浙江九洲药业、海翔药业等企业的相关人员都表示，开始时，会有些想法，因为“阵痛”的代价太大，对设施、设备和生产工艺进行彻底地改造、改进，不但要投入大量的经费，有的还要停产。但从目前全区整体环境改善的情况来看，这种阵痛是短暂的，也是值得的。

    政府“退转升”战略倒逼，使企业加快了产业转型升级的步伐，对未来的长期发展是非常有利的。陈祥荣对此评价说，“这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科学设计、精心安排的‘涅槃重生’‘腾笼换鸟’，从源头、从根上解决了环境友好与产业发展存在的实际问题。”

    环境：清心空气换来社会更和谐

    转型升级、结构调整就是要向粗放的生产方式“宣战”，同时改善生存环境。经整治，退出了污染，转出了成效，提升了产业水平。现在空气清新了，群众对此也满意。

    台州市环保部门在2013年浙江省环境4项综合考核中都为优秀，这是多年来从没有过的事。台州市环境保护局局长章维建对此非常感慨，“过去，大多数人把转型升级简单理解为把所有医药、化工企业清理掉。而我们是把好的产品、项目保留下来，对有环境影响的企业和产品通过退、转、升，彻底淘汰那些高污染、高能耗、效益差且市场竞争力弱的企业与产品，积极扶持有较强经济、科研实力的大型骨干企业，促使优质且强、好、高的‘本土’企业在产业、产品方面有质的提升”，章维建说，“海正这样的产业龙头、国际化大型企业，转型后，仍是走在前列的榜样和标杆”。

    台州一中老师王如彬告诉记者，他们学校离医化园区比较近，以往2、3月受天气影响，常会闻到臭味，连体育课都不在室外安排，学生、家长、老师意见都比较大。现在空气质量得到了根本改变，老师可以安心上课，学生可以专心听讲，户外活动也增加了。

    对于转型的未来，徐明初向记者展示了一组数据：椒江区医化产业工业总产2011年87.22亿元； 2012年89.75亿元，同比上年增长2.9%；2013年97.88亿元，同比上升9.1%预计到2014年将达到110亿元，增长11%，2015年预计增长27.3%，将达140亿元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