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07月13日 星期四
西藏披毛犀:给《物种起源》纠错
西藏披毛犀生态复原

    冰期动物究竟从何而来,科学家一直没有十足的把握来回答。直到青藏高原上出现了一头穿越370万年的披毛犀,它迫切想要告诉我们被错失近两个世纪的真相。

    披毛犀“认祖”事件

    十年前,在札达盆地,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美国洛杉矶自然历史博物馆和佛罗里达州立大学等研究机构组成的考察队收到了来自370万年前的一头披毛犀发出的讯息。

    经过一周的发掘,古生物学家意外地找到了同一个体的完整头骨、下颌骨和颈椎。它被确认为是一个全新的物种——西藏披毛犀。

    在冰河世纪,披毛犀和猛犸象曾被列为最著名的冰期动物。它总共分为三种,早更新世250万年前在中国北方的泥河湾披毛犀、中更新世约75万年前在西伯利亚和西欧的托洛戈伊披毛犀,以及晚更新世在欧亚大陆北部广布的最后披毛犀。

    在很多动物博物馆里,人们都能见到复原的披毛犀——它们有着非常粗壮的骨架,覆盖着又长又厚的毛发,当然,最显眼的还是那只长达1米的巨大鼻角。

    根据他们的分析,西藏披毛犀的头骨具有披毛犀的典型特征,特别是鼻骨上存在着宽阔且扁的鼻角角座,足以证明它在活着的时候拥有一只巨大的侧扁状的鼻角。

    不过,中科院古脊椎所研究员邓涛介绍说,披毛犀有一个构造叫鼻中隔。与此后出现的三种披毛犀不同,西藏披毛犀的鼻中隔还只是一块相当不完全的硬骨,显示出它比其他披毛犀更原始。经过分析证实,西藏披毛犀正是其他三种披毛犀的祖先!

    达尔文的失误

    然而,这起“认祖”事件并没有就此结束,它的背后蕴藏着一个更大的秘密。

    距今250多万年前,地球气温骤然下降,大陆冰盖不断扩大增厚,引起海平面大幅度下降。这种剧烈变化,必定会直接影响动植物的演化和分布。

    达尔文在《物种起源》里这样解释:当寒冷到来,随着每一个较为南部一点的地带变得适于北极生物,而不适于原来的较为温带的生物时,后者便会被排除,而北极生物便会取而代之。

    这只是他的一种假设。然而,西藏披毛犀的出现彻底打破了这种假设。披毛犀这种冰期物种的起源地只可能是青藏高原,而非北极。

    事实上,一段更有意思的插曲透露,当年达尔文的这个失误也许只是因为运气不好。

    1839年,在印度工作的英国博物学家法尔康那在伦敦地质学会上发表了一篇论文。鉴定了几块在加尔各答做贸易的藏族商人身上寻来的犀牛腿骨碎片,并认为,它与生活在印度、适应炎热环境的独角犀是同一类型。

    而那一年,达尔文正在撰写《物种起源》。

    如今,科学家通过细致的分析发现,法尔康那的化石其实正是西藏披毛犀!

    邓涛想象着,也许,当年身为伦敦地质学会会员的达尔文就在现场聆听过法尔康那的报告。但是,由于那些化石并不是具有关键鉴定特征的头骨,因此被误认为是独角犀,错过了这个重要的发现。

    冰河时代“训练营”

    早在2000年,中科院古脊椎所的研究人员就在甘肃临夏盆地更新世初期约250万年前的地层里,发现了完整的泥河湾披毛犀头骨化石时,就对“北极起源”起了疑心。他们想到,披毛犀祖先可能来自青藏高原。

    顺着这种思路,他们又提出了一个新的疑问:披毛犀会是唯一起源于青藏高原的冰期动物吗?毕竟,现在高纬度、高海拔地区仍然存在不少耐寒动物,比如雪豹、盘羊、北极狐等等。

    在此之后,科学家相继在札达盆地发现了雪豹祖先——布氏豹、所有盘羊现生种的最近共同祖先——喜马拉雅原羊,以及在札达盆地和昆仑山口盆地发现的北极狐的早期类型——邱氏狐。

    在邓涛看来,青藏高原独特地理环境俨然使它成为了冰期动物群提前适应冰河时代的“训练营”。

    《中国科学报》2016.6.29   文/胡珉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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