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王延斌

    在山东省潍坊市昌乐县火山农业产业联盟的展厅里，不缺乏五颜六色、造型奇特的南瓜，这里有形似磨盘的“磨盘南瓜”，如同花生的“花生南瓜”，像桔子一样的“桔瓜”，更有浑身长满“翅膀”的“多翅南瓜”……

    10月15日，当中国农业科学院、中华全国供销总社、中国园艺学会的专家们看到这些新品种时，也为之一振。当天，中国（昌乐）南瓜产业发展研讨交流会在这里召开。

    只有58万常住人口的昌乐县城不大，但却吸引了农业农村部蔬菜专家指导组成员、湖南农业大学二级教授孙小武多次到此深度调研。他要搞清楚的是：全国的南瓜，为何运到昌乐能卖出高价？一个小县城，何以成为全国最大贝贝南瓜集散地？在输出产品的同时，这里输出技术、输出模式、输出人才，他们凭什么？

    每年产值超过8亿元

    卧虎山下，昌乐瓜农于观虎的两个南瓜大棚迎来了丰收季。

    他种植了小巧的贝贝板栗南瓜，趁着劳动间隙向科技日报记者算了一笔账：投资种苗每棵3元，每亩600棵，有机肥每亩需要投入1200元，再加上每亩杀菌药物、耕种费用1000元，每亩的总投入大概4000元；按照今年每斤4元的行情价，他每亩大棚产出5000斤左右，这意味着每亩的产值可达到1.6万元。

    在业内，贝贝南瓜是小型南瓜的统称，更是各大网络销售平台上的“网红”，其个头不大，富含果胶、维生素和矿物质，口感近似板栗，但又比板栗甜且糯。不过，相对国内其他地方的南瓜，于观虎的南瓜不一样——它们是从火山土里长出来的。

    昌乐县，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它极为罕见的火山资源，在近百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古火山近百座，潍坊昌乐火山国家地质公园座落在这里。

    中国地质大学（北京）地球科学与资源学院白志达教授曾不止一次来到这里，他认为，昌乐独特的火山土壤富含铁、钙、镁、钾、磷、硫、硅和其他微量元素，丰富的组合为农产品提供了难以比拟的营养。

    当火山与南瓜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事物发生碰撞时，奇迹诞生了。

    在上述交流会开幕式上，这种奇迹变成了一个标志性的场景，中国园艺学会南瓜研究分会将“全国优质南瓜集散基地”授予昌乐。作为中国园艺学会南瓜研究分会会长，孙小武提供了一个数据：昌乐每年南瓜销量13万吨左右，产值超过8亿元，其中，外地南瓜占比接近50%，由此，这里成为中国北方南瓜最大的集散地。

    昌乐并不是国内最早引进贝贝南瓜的地区，但是贝贝南瓜为何能在当地崛起并成为“国内最大”？

    从输入人才到输出技术

    这次会议，昌乐县乔官镇火山农业产业联盟理事长高成德又见到老朋友——安徽江淮园艺种业股份公司总经理戴祖云。

    毕业于安徽农业大学蔬菜专业的戴祖云已在瓜果蔬菜行业深耕了37年。一年前，他把35个南瓜新品种交给了高成德试种。没想到，短短一年时间，这些新品种已经在当地结出了硕果。

    这不是昌乐人第一次尝到新品种的甜头。

    王长林研究员也出现在这次交流会现场。他所在的中国农业科学院蔬菜花卉研究所与昌乐的缘分颇深。昌乐县委农办主任、县农业农村局局长李志刚向科技日报记者表示，一直以来，他们与中国农科院、北京市农科院等科研单位持续合作，依托西瓜科技示范园先后示范展示南瓜新品种300多个。经过多年试种选育，目前筛选推广了以京研贝贝、贝丽五号等为代表的南瓜品种，它们香味好、产量高、抗病抗菌强。

    好品种是昌乐南瓜产业崛起的必要条件，但不是全部。

    记者了解到，昌乐县是潍坊国家农综区辐射区，著名的“中国西瓜之乡”，西瓜种植历史悠久、经验丰富，而南瓜和西瓜大棚种植技术有许多共通之处，尤其是瓜类种植中关键的整枝打杈和选瓜、留瓜技术。因此，瓜农对贝贝南瓜播种、整地、定植、施肥、授粉、防虫害、储存等全流程管理技术非常熟悉，种植出来的贝贝南瓜较其他地区品质优、产量高。同时由于南瓜性喜干燥，昌乐种植环境较江浙多雨地区有优势。

    种好了西瓜，种南瓜自然不在话下，但昌乐却并不想独享这份技艺。

    他们“走出去”，在内蒙古、在海南、在广西……在中国大地上种植南瓜近5万亩，50%以上运回昌乐分拣、包装，再销售至全国各地。这意味着南瓜这种一年两季的产品，昌乐如今已可全年出货。

    发展深加工提升产品价值

    宋良健是昌乐本地的贝贝南瓜商家，也是拼多多南瓜类目在当地的头部商家。由于原产地直发，拥有价格优势，叠加平台的流量扶持，宋良健的店铺2021年销售了100多万单，有时一天甚至能达到1.4万单。

    记者在昌乐采访时，多名种植大户透露的信息显示：贝贝南瓜本身单价较高，收成不错，当地农户种植2—4亩地，一年下来收成10万元问题不大。同时，南瓜产业为年轻人的电商创业提供了机会，而电商则又为当地老人和女性提供了就业机会。

    在乡村振兴大潮中，如果政府支持、企业积极、农民参与，那么，产业的崛起只是时间问题。由此，在12年时间里，昌乐的南瓜产业从“星星之火”发展为全国最大贝贝南瓜集散地。

    不过在红红火火的电商之外，昌乐南瓜在线下也做得风生水起。

    昌乐县乡村振兴发展服务中心主任邓有峰向记者表示，在线下，昌乐南瓜主要采取订单和经纪人两种途径。他举例，如伟圣农业公司以订单销售为主，除了在市内建有3000亩自有园区外，在广西、内蒙古各有1000亩订单农田，收购后直接销售至杭州、深圳等地渠道商。在经纪人销售方面，年销售量超过1000吨的南瓜经纪人约20人，联络各地客商100多家，年销售南瓜10万吨以上。如刘明常年为永辉超市供货，年供货量超过500万斤。

    在产值做到8亿元之上，如何继续提升规模？这是本次交流会的主题。孙小武给出的方向是：向深加工要效益。

    在火山农业产业联盟展馆里，记者看到了南瓜提取物、南瓜籽油粉等深加工产品以及南瓜汁、南瓜泥罐头等产品。从鲜食南瓜到深加工，价值翻了几番，昌乐人也找到了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