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无疆
施艳斌
在平均海拔2000米左右的云贵高原,欲体验江南水乡般柔软细腻的静谧之美,似乎是一种奢望。我赏过美哉奂焉的诗画周庄,做过乌镇水乡浸润着诗书墨香的水乡幻梦,品过朱家角静隐都市气自华的婉约情调,相比之下,云南曲靖沿江的麒麟水乡,则别有一番小家碧玉式的高原格调。
麒麟水乡“地如绿毯,平旷悠远,恰似风吹草低见牧者之原野;水系密布,阡陌纵横,宛若江南鱼米之乡境;小村点点,袅袅炊烟,恍现烛光摇曳之秦淮河”,当我与她撞个满怀的时候,那种心静如水的诗意思绪,恰如散文大家俞平伯先生在《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中所言的那般,“我们消受得秦淮河上的灯影,当圆月犹皎的仲夏之夜”。
“殿阁倚云悬石壁,满林深处隐蓬莱”,朗目夕照之下,映衬蜿蜒曲折的水乡河流,夕阳西下时分,伫立于此地的朗目山山腰,尽瞰山峦起伏,山林摇曳时红时黄,山涧云雾时金时白,极目而去,远处平坝乃一半金黄,一半深绿,朗目晚照之下,水乡又顿时云蒸霞蔚,极目远去,一条条小河如玉带飘扬,尽情挥洒于绿毯之上,河边芦苇不知疲倦地以插入云霄之姿奋力成长,不论清风徐来,抑或寒流横扫,似乎昭示着“生命不止、奋斗不息”的人生哲意,颇有郑燮“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的韵味。
撑一支长蒿,随游船荡漾于水乡小河,穿越过座座单孔桥,微风袭来,水波微澜,稻花香溢,伴着地里的蚕豆苗,赫然描绘出一幅沿江版的荷花淀,若是晨起荡舟,云雾点点,便如塞尚笔下的《圣维克多山》,朦胧之美跃然于画笔之端。假如冬至雪来,水乡此景便如柳宗元笔下的江雪,此刻荡舟,即似“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一幅简单线条绘就的山水泼墨画,将无为、清净、自然的老庄玄黄之意境蕴藏笔墨,引人探究老子“致虚极,守静笃”“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的深刻哲意。
“我听见回声,来自山谷和心间,以寂寞的镰刀收割空旷的灵魂,不断地重复决绝,又重复幸福,终有绿洲摇曳在沙漠,我相信自己,生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不凋不败,妖冶如火,承受心跳的负荷和呼吸的累赘,乐此不疲”,以泰戈尔的《生如夏花》行吟,是一件顶级惬意的事,在游览美景之时,我的脑海中总会合或不合时宜地回想起这串串凝练深刻的句子,倘若将其谱成曲子,那该是怎样的一番美丽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