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里行间

林 颐

    “大海被忽视了，这似乎暗示了另一个世界的挑战；倘若历史的次序可以颠倒，海洋就可以取代天空的形而上地位。”这句话出现在《海洋文明小史》扉页，是一句引文。

    该书作者雅克·阿塔利是法国著名政治经济学家，还因为在科普领域的长久涉猎获得过法国皇家科学院奖。

    本书既为“小史”，言简意赅就是要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上迄130亿年前至7亿年前海洋的形成与生命的诞生，以时间为轴，梳理至今时今刻，最后瞻望未来。一条线，上下古今，连通历史，行文明快，语言流畅，颇有“大家小书”的通识效应。

    不同族群的人类曾经被大海阻隔在不同的大陆区域，彼此音讯不通，皆为井底之蛙。“古者观落叶因以为舟”“古人见窾木浮而知为舟”，各种形式的航海用具的发明和最初的地理观念的形成，让人类开启了向海问路的旅程。作者重点描述了古希腊、古埃及、迦太基人和波斯人等围绕地中海栖居民族的生活面貌。地中海是伟大的海，连接了欧亚非三大洲，孕育了拉丁文明、爱琴海文明和阿拉伯文明，见证了三大宗教的产生与发展。作为人类航海活动最早的、最活跃的场所之一，地中海的历史就是一部欧洲早期文明的宏阔历史。

    本书以陈列事实为主，材料纷繁复杂，因为选择有准而不显凌乱。与作者的身份和敏感点有关，书中内容侧重于地区文明之间的接触和交流，以及各种文明模式的比较。一方面，作者围绕地中海讲述欧洲、非洲、近东各海洋帝国的兴衰，在精简的笔墨里，犹能见罗马帝国、威尼斯城邦等昔日荣光；另一方面，他转过头描写远东太平洋地区的状况，中国很早就开辟了“海上丝绸之路”，很可惜，后来的拒海自封让中国错失了发展的良机。

    “大航海”是具有转折意义的重大事件。哥伦布到达美洲之后，印第安土著被大肆屠杀，又因为病菌肆虐几近灭绝；大批非洲黑人被运往新大陆，成为奴隶；美洲的白银流向全世界；世界各地的生态都由于外来物种的入侵而发生了激变。一张经纬交错的“人类之网”已经织就，相互隔绝、独立发展的各大洲这时相互连接，不同地区的人们开始彼此互相影响，任何一个族群都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孤绝地存在。

    在激烈甚至残酷的碰撞里，近代世界诞生了。哥伦布和麦哲伦等人的海外探险就是欧洲帝国掌握世界霸权的开端，欧洲人是“地理大发现”的主体，世界其他地区成为被发现的对象。15世纪之后的世界，是受工业文明和科学技术推动的迅猛发展的世界。在欧洲人积极进行海外扩张的时候，世界其他文明圈也都在进入新的发展时期，人类文明呈现多样化的交错影响的趋势。

    有关20世纪之后的记叙，相比过往的历史陈述，更能体现作者的施政建言和实践理念。作者搜集1945年至2017年“集装箱与海运全球化”的数据变动，说明海洋正在成为经济增长的重要场所。作者通过广泛的文献收集和诠释，呈现了海洋自然资源的宝贵以及人类短视近利的危害。在对海洋经济的未来表达忧思的同时，作者也谈及了重新开辟新道路、保护海洋生态、发展海运新科技等积极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