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下漫笔
因为疫情之故,除去上班,平时我都在家中“闭关”。昨日闲坐,想起去年三月去缙云采访,回来的时候打了个盹,听见隔壁有人问:“桃花开了没有?”虽然她问的对象不是我,但是乍闻“桃花”二字,我还是从瞌睡中醒了过来。
凡俗如我辈,对于桃花有一种执念,仿佛只有桃花开了,春天才算真正地降临人间。许是因为这个缘故,人们对于桃花总是要较其他的草木多几分别样的期盼,更何况,桃花开时,草木山川看起来是那么的美丽。
如果春天是一首诗,桃花是诗人表达意境必不可少的一个意象。从“春来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到“山上层层桃李花,云间烟火是人家”,从“桃花嫣然出篱笑,似开未开最有情”到“双飞燕子几时回?夹岸桃花蘸水开”……作诗者不同,诗中传达的意思也各不相同,唯有桃花一物给人的明媚印象,从始至终都不曾改变。
这不知该用“一抹”还是“一片”形容的红色,仿佛开在空中,从无到有,从浅到深,及至后来,将整个林子、整座山头都晕染透了,美极了。翻开记忆的相册,似乎年年都是如此。只是不知何故,今年开年之后,雨水较往年来得多许多,整个正月几乎就没有怎么停过,雨水困住了懒人的双脚,也束缚了人们的视线。人在屋里躲着,自然也就不知道山野间的景象:河里的鱼儿醒了没有,山里的桃花开了没有……屋里的人一无所知。
不知今夕何夕,也不知春天到是没到,好在火车上这位女乘客的突然发问,倒将我的思绪导正到它该有的关注上来。也许在老家的屋门口,在故乡的山林里,桃花已经盛开了吧!
这世间的事物,常常红绿相生,春天的红桃和绿柳便是一对绝佳的组合。桃之夭夭,柳之依依,它们单独出现在那儿,就已称得上“可人”二字,相携登场时,更是美艳不可方物。当然,也有些桃花喜欢与竹为邻。当点点飞红,如少女的眼影,从竹子那苍翠欲滴的绿意中透露出来的时候,江里的水有了几分暖意,鸭子们在水中游过,瞬间就捕捉到了春天的信息。
那点点飞红不独能招徕鸭子,也吸引着人的眼球。“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因为在都城南庄偶然见了一面,唐朝有个叫崔护的人从此便对那桃花,还有与桃花一样美丽的女子念念不忘。第二年,桃花开时,他刻意绕了一大圈,故地重游,想要再遇旧时人,再看旧时花,然而结局却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落满了遗憾。
不过,桃花的可爱之处在于,即使它落下了,落到了水里,依然能自成风景。花落流水中,鳜鱼肥美,令人垂涎,当落花随着水流漂远,紧跟而来的是“别有天地非人间”,是另一种更深远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