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渊杂谭
崔 爽
和跨年演讲中罗振宇的几个错误一起发酵的,是最近坊间对知识付费一浪高过一浪的争议。有文章甚至直言年轻人迷信知识付费就相当于老年人信传销、买权健,交的都是“智商税”。
果真如此吗?从陌生的概念到千万用户,知识付费只用了两年,套用一个现成的说法,它一定做对了什么。一方面,社交网络显著改变了人与世界交互的方式,每个人都被海量的碎片信息淹没,难以分辨、害怕错过。知识付费的适时出现,如同一辆轻便的摆渡车,把人们从难以厘清的现实这端送到旗帜鲜明的观点那边。另一方面,无论提供的具体内容是什么,知识付费的核心卖点无外乎带领用户学习特定知识,提升相关能力,获得个人成长——要知道这完全不新鲜,从畅销多年的成功学图书到如今的知识付费,变的只是载体,不变的依然是自我实现的幻光。
在这个层面上,知识付费虽然不能和传销、权健划等号,但它和保健品确有相似之处。人们购买保健品,是出于身体焦虑、健康焦虑,买知识付费课程则是由于知识焦虑、进步焦虑。焦虑是时代病,知识付费和保健品都是安慰剂。知识付费产品的主力消费者是生活在一二线城市的年轻人,难免为房子、子女教育、父母养老等问题焦虑,这种社会性的焦虑几乎无解。但个人对知识、进步、成功的焦虑或许可以通过知识付费稍稍得以豁免。试想下,一个正为职场人际关系苦恼的人,花几十上百元购买一门课的瞬间,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游刃有余的未来。因此,作为在失序中寻求秩序感的一种努力,知识付费完全可以理解。
此外,自打知识付费上线时起,就被一些乐观派拔高到知识民主化的高度。一些过去只有少数精英群体才有机会接受的课程,通过这一模式得以走出象牙塔,抵达大众,这在以往是难以想象的,也可看作是知识付费最大的价值所在。
所以唱衰不可怕,真正需要正视的是知识付费的商业逻辑本身。毕竟乐意为知识付费的人已经尝过一轮鲜,存量用户有限的情况下,谁会持续付费才至关重要。买完没学的多数人很难再掏腰包,有态度和能力坚持的少数人不满足于大众化的内容,平台靠不断推出新的老师和课程留人,成本太高又不现实……纷纷扰扰之中,谁是知识付费的回头客,如何找到并留住他们,恐怕才是2019年知识付费要迈过的最大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