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渊杂谭

寇 勇

   这几天，一则杜牧墓地变菜地的新闻成为网络议论的热点事件，事件的起因缘自一场“杜牧墓保护研讨会”。与会的专家学者们来到西安市长安区大兆街道司马村，据说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所谓杜牧墓遗址不过是一片残败荒凉的低洼菜地，对此，喟叹者有之，痛心者有之，调侃者亦有之。

   至于杜牧墓被毁的原因，有专家说是“长期的疏忽”。是否疏忽我们不得而知，最新的消息是，西安有关部门的官方人士做出了回应，主要有两点，一是杜牧墓准确地说应该是杜氏家族墓，说杜牧墓是“偷换了概念”，甚至可能涉及商业炒作；其二是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生文物破坏现象，但是“如果出现了破坏文物的情况会及时处理”。回应还列举了位于江西南昌的西汉海昏侯刘贺墓的例子，从考古的角度提出了仅有史料记载而无文物印证的“莫须有”问题。

   坦白地说，这样的回应不无冷漠。急于为新闻“洗地”的说辞，让人在好生糊涂之余，还对其中透出的轻慢之心生出了隐忧。

   杜牧是唐代杰出的诗人、散文家，在历史上不属于达官显贵之辈，因此，他的墓地与帝王将相的陵寝自然无法可比，偏居家族墓地一隅亦是常理常情。古往今来，人们缅怀他、崇敬他，是因为其脍炙人口的文学作品已成为中国文化传承的符号之一，他的墓地是否出土文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以及我们的子孙后代在诵读其优美诗句的时候，在“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的幽古思情中，能够在其生长、生活及长眠之地，切身感受到文化的洗礼与中华基因的熏陶。

   江西南昌有一座滕王阁，由唐太宗李世民之弟李元婴始建，历史上被摧毁达28次之多，其屡毁屡建的唯一原因，是因为“初唐四杰”之一的王勃在此写了一篇《滕王阁序》，阁因序扬名，序为阁增辉。人们很难想象，没有这篇千古名文，滕王阁和李元婴，又有几人知晓？如今第29次重建的滕王阁与原址是否契合已无从考证，其游人如织的商业因素也显而易见，但那又有何妨？

   民族的复兴离不开文化的繁荣，文化的繁荣离不开文化的自信。考古文物的发掘，佐证的是历史的足迹，而历史文化名人遗址的保护和利用，则不仅仅意味着一个时代的文化印痕，这是一种情怀，更是一种文脉。从这个角度看，真不希望人们陷于杜牧墓在杜氏家族墓中是位于左十米还是右五米的拉锯战中，同理，当我们面对诸如杜甫草堂、白居易故居等等遗址时，请多一份尊重与虔诚，少一些轻慢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