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王延斌

    “老天不会因为你还没做好准备就不下雨了。”在接受科技日报记者采访时，刘畅（化名）反问，“关键是我们为何没做好准备？”

    一场暴雨冲刷出残酷的现实。潍坊市新闻办8月24日官微显示，整个潍坊市，13人死亡，失踪3人，倒塌房屋10635间……数据刺痛人心。作为山东省水利专家，刘畅一直在关注受灾最严重的寿光市，那些被洪水冲垮的房子，泡在水里的蔬菜大棚，老百姓无力的哭泣让他揪心。

    揪心之后是追问，追问水灾之殇，到底谁在犯错？除了追责，我们还能做些什么？他认为：“将水灾的‘罪魁祸首’简单地推到某一方面并不客观。比如：‘几十年一遇’的暴雨量太大，远超预案设计；水库泄洪，放与不放，放多放少，难以‘恰到好处’；潍坊备受干旱困扰，麻痹了人们的隐患意识；此外，下游泄洪河道被‘围剿’，减弱了疏通功能等等。”

    质疑：寿光被淹，水库“背锅”？

    “山东水库一是防洪，二是要留有水资源。没提前泄水系为保障用水，寿光被淹与河道入海能力差有关，上游水库泄洪发挥了最大的利益。”8月23日，面对网上的质疑，山东省防汛发言人如此回复，但此回应并未消除公众的疑虑，后者对水库方的指责仍不绝于耳。

    “这是信息不对称造成的误解。”刘畅说，国家有关部门对水库的定位是“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尽量多蓄水”。他认为，这个要求看似简单，其实很难做到。

    一方面，水库要蓄水，以起到蓄水和供水的作用；这意味着当暴雨导致洪水来临时，保水库大坝也是保安全；不难理解，当蓄水量超过极限时，放水是水库自我保护的手段。对此，潍坊市防汛抗旱指挥部办公室主任、水利局局长周寿宗说得直白：“如当时不泄洪，将会对水库安全造成严重威胁，甚至有垮坝危险，将影响下游近百万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

    另一方面，通过滞洪和蓄洪，水库对洪水起到“削峰”的作用，用刘畅的话来讲，就是“水库拦蓄了最大洪峰，让后者变成小的流量再泄向下游。它是个‘变压器’”。在洪水面前，水库既不能放干蓄水，即“清库”，也不能在洪水面前无所作为。“如果没有水库的存在，上游暴雨的水量将全部流向下游，对下游来说，这更是不可承受之重。”刘畅说。

    追问：“人祸”因素有几多？

    如果说几十年未遇的特大暴雨是天灾，那么有多少“人祸”因素在其中？

    作为沿海城市，潍坊缺水是不争的事实。去年6月28日《科技日报》曾刊发《90%沿海城市缺水，该怎么解渴》的文章，指出潍坊缺水的严峻性：在潍坊，白浪河水库、峡山水库等中心城区主要供水地蓄水情况不乐观，像峡山水库，已经露出了大片的水位尺，更忧心的是这里大部分河流已经断流……

    从地图上看寿光境内的排洪河流，大多曲曲折折，不利于排洪，更要命的是，在干涸的河道上造田、造房，成为当地一景。根据官方公布的执法记录和通报，侵占河道的建筑既包括居民院落、建筑垃圾等，还包括经营类场所如果园、鱼池、养殖场、洗沙场等。“河道不是私有财产。”刘畅表示，“洪水一定要有出路，就是说一定要有疏通的道路，排洪通畅才是减少洪灾、涝灾的前提条件。”

    《中华人民共和国防洪法》规定：“禁止在河道、湖泊管理范围内建设妨碍行洪的建筑物、构筑物，倾倒垃圾、渣土，从事影响河势稳定、危害河岸堤防安全和其他妨碍河道行洪的活动。”有批评者认为，老百姓在行洪区搞建设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政府怎么能熟视无睹？保障行洪安全是当地政府的首要任务，这个责任不能推卸。

    反思：除了追责，还能干些什么？

    当夹杂着人为因素的灾难已经发生时，追责是必须的，但当务之急是对受灾群众的救助。

    实际上，早在寿光的受灾信息被媒体报道后，一张“寿光市抗灾救灾物资接收点”的图片被很多网友在朋友圈及微博上转发，来自祖国各地的救灾物资，比如生活用品和救灾设备就源源不断地寄往寿光；除此之外，针对大棚受灾情况，有爱心厂商将种苗、农资运送到灾区，帮助受灾群众战胜困难，恢复生产，尽快重建家园。在外界救助的同时，该市上下也在积极自救。

    科技日报记者了解到，截止到25日，潍坊受灾地区交通、电力、通讯基本恢复，房屋、街道继续清淤，持续消杀防疫防止次生灾害，全力恢复正常生产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