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08月03日 星期三
张瑜:我的眼里,城市有另一副模样
文·本报记者 张盖伦
张瑜,《博物》杂志插图编辑,自然类科技绘图师、生态摄影师。

■乐活家

    张瑜直起身子,以手作爪,手心向上,像在捧着什么东西,吭哧吭哧啃。“它吃松果,吃到只剩芯了,‘啪’一声,芯从手里掉下来。”张瑜松开手,往脸上虚抹几下,“接着它要做清理。都完事了,它才突然意识到,呀,这里还有个人!”

    提起老朋友松鼠,张瑜的表情和动作都生动了起来。言语形容不够,张瑜直接上手模仿,神态都学个十足。

    张瑜喜欢观察动物,如果时间允许,他可以看很久。如果能拍到自己想要的片子,那么,“生活好像就又精彩了一点”。

    看不腻的动物世界

    张瑜从幼年起就开始学画画。学画画的人喜欢观察,张瑜尤甚。

    就算观察对象一动不动,张瑜也愿意盯着它看。看它的头、身子,看它毛发的质感,“一直看,就很过瘾。”

    他说不好为什么喜欢这些动物,但他就是喜欢。在这“喜欢”的排行榜上,前三甲是松鼠、螳螂和鸭子(排名不分先后)。

    张瑜高中就养过螳螂,他喜欢看螳螂前肢上的那些刺儿,感慨自然设计的精妙;他形容有些螳螂的颜色如同上好的翡翠,“迷人非常”。去年他出了图文书,叫“刀斧精灵”,专门讲螳螂。

    至于鸭子,感情更是源远流长。

    张瑜是天津人,住在海河边。小时候从美术班下课,经过一农贸市场,看到有人卖小鸭子。“小扁嘴,毛茸茸,脚上还有蹼。”张瑜被萌得不要不要的,找同学借钱,花1块5买了两只。放兜子里,小家伙老想往外蹦。张瑜无奈,拿手去捧,两只立刻安分了,乖乖靠一起。

    从那时起,他爱上鸭子。

    从某种意义上说,张瑜是幸运的。他可以单纯从动物身上获得乐趣。前段时间,张瑜居住的小区来了只鸭子。张瑜说,每天看鸭鹅,顿觉像进入另一个世界,“太美妙了”。

    拍不够的城市丛林故事

    拍松鼠,大概是从2007年开始。

    张瑜在做本书,题目叫《城市丛林故事》,松鼠是“日系列”的主角。他搜集了许久的素材,要为松鼠家族写出一个跌宕起伏的剧本。

    剧本来源于观察。北京好些公园里都有松鼠,只是游人往往不留意。张瑜会去见这些老朋友,做“线性观察”,跟着松鼠的节奏走。松鼠出窝,他就跟着;松鼠休息,他就守着。

    他尝试着用“观察者”的角度来看这些小家伙,看它们如何顺应自然的法则,又如何应对生活中的种种不测。用学术词语,叫“悬置”,把个人情感搁置一旁。“是,我想这样。但太难了。”

    去年2月中旬,张瑜发现一只雌性松鼠怀孕了,她给自己在树上精心筑了个巢。再过几天,张瑜又去,他傻了——树枝被修剪了,巢落在地上,松鼠不知去向。他的心情是——“我要崩溃了”。

    张瑜给那只松鼠取名叫吉亚。对吉亚来说,生产在即,巢穴被毁,打击颇大。一连几天,他没找见她的身影。

    “日子还要过,松鼠都是乐观的战斗者。”后来,张瑜终于又见了吉亚。此时的吉亚,肚子小了,乳头大了,张瑜知道,她当妈妈了。他跟着吉亚一路走,常常是吉亚在屋顶上跳,他在底下小跑着跟。走了很久,他终于跟到了吉亚的新巢——筑在一古建筑房顶的排水口旁。

    张瑜记得很清楚,4月1日,北京下了场大雨。当天他要坐班,动不了。一夜没睡踏实。第二天一大早,估摸着园林开门了,张瑜打了辆车就赶过去。“我心里一直想着,这下完蛋了。”

    他揣着颗七上八下的心,守在吉亚窝附近。8点多,吉亚出窝了。“浑身没怎么湿,就是尾巴和屁股湿了。”张瑜心里“腾”地燃起了希望——情况没他想的那么糟。

    他继续看。吉亚慢悠悠四处找食,蹿上一棵柏树,在那里勘察一番,又蹿回窝。再钻出来时,她嘴里已经叼着幼崽了——吉亚要携子搬家了。看来,孩子也被母亲护住了,没事。张瑜那被松鼠命运扯动许久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这是松鼠对张瑜展现出的隐秘世界。它们出生,撒欢,觅食,繁殖。这一切,在大多数人无知无觉中进行。

    但张瑜可以看到,并用相机和画笔记录。他眼里的城池,生机勃勃,充满妙不可言的细节。那或许是另一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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