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渊杂谭〉》

    文·句艳华

    新闻只言新，南京学生丁某的“到此一游”事件已在逐渐靠边站了。整个事件过程中，除了声势浩大的愤怒指责，也有一些“弱弱的”开脱之词出现，比如“刻字现象并不是中国独有”论，实在不知道这样的作者究竟是要干什么，所以一出口便遭到了集体围剿。不过从中我们也更见此事性质之恶劣，谁在这个时候为丁某开解，甚至为中国的文化糟粕护短，都会招致众怒。

    小丁同学这个儿童节想必过得永生难忘，双亲估计也要度过一段“颜面无存”的日子。任何人都不要为他们开脱。做了错事就应该承受相应的后果，没有任何理由，他们首先需要这个反省的过程。假如不从个体下手，整个国民风貌又怎么去改观呢？

    “到此一游”和闯红灯一样，其实大家心中都十分“会心”，谁没见过呢？！但也正如各种老阿姨和大小姐闯红灯之后的“理直气壮”一样，很多人认为这叫“不拘小节”，最多算是“不文明”，在众多国人心中，只要爱国爱民族，敢于砸日本人的车，“不文明”根本不叫做问题。所以即便见到身边人爬高爬低去写下“到此一游”，也未必会放到心上，更别说放到操行的层面上去考量了。

    许多评论者已分析过，“到此一游”有一定的文化根源，自从伟大名著中，悟空兄弟在象征强权的五指山上刻上一句那么过瘾的“到此一游”开始，它就没断过。比如文人雅客喜欢在游历名山大川时顺便题个词；比如收藏者喜欢在书画等藏品上盖上一枚私印，甚至题跋，与名人“同辉”。

    不过景区中陈列的名人题词有文化含量，是锦上添花；欣赏一件书画名品，累累红章中，我们还可以顺便了解到作品的收藏沿袭，品味下篆艺，这些可以说都属于“文明”之举，但不可不说，中国人攀附名流的“借光”心理源远流长，“到此一游”可谓是这种文化的民间“伴生物”。

    话说，每个人都有一条名为“恶”的小尾巴。假如不加“雕琢”，不施“手术”，这条尾巴不仅会长期保留，可能还会越长越大，越长越长。

    前一阵，故宫文物的玻璃护窗遭人砸毁，一口大缸上赫然被题上一句“到此一游”，颐和园中的一枚石柱“神秘”丢失……这些事件发生在自家院里，一阵口诛笔伐过后，很快也就退出了视野。国人爱面子，在家里作害也就罢了，家丑一般是不可外扬的，甚至还会自欺欺人地默许，可把这条“尾巴”甩到大名鼎鼎的埃及神庙上，这事情就闹大了，谁让你丢人丢到外人面前！

    小丁同学这件事，真希望它能永久地刻在我们的羞耻神经上，而不是变为一堆过期的口水，逐渐被习惯性忽略。除了“到此一游”，我们还有太多“不拘小节”的恶习，比如随地吐痰，大声喧哗，不遵守旅游秩序，无视景区文保规定，甚至萌发对美好事物的破坏欲等。此外，我们狭隘的护短心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纵容心态，同样是需要割掉的“尾巴”。假如借小丁同学挑动起来的羞耻感，我们能渐渐自行“割去”这些“尾巴”，才是不负我们面红耳赤、欲揍小丁同学屁股而后快的愤怒。

    胡适先生说过：中国若要和西洋人立在平等地位，总要我们眼睛里看不见男人拖辫子，女人裹小脚，以及随地吐痰，手留长指甲，等等小事情之后，才有希望。

    在今天，撇开与西方人同等这样的旧话题，以“小事情”来观察整个国家的文明素质，仍是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