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就像是一条孜孜不倦的小河，在清澈且湍急的河流中，带去了很多记忆，也带来了诸多希望。这里，有个我和金鱼的故事，缓缓浮出了水面……

    回首望，却不曾想，当初寻来的那几尾龙睛蝶尾，历经寒暑，在我简陋的环境中，已生活两年有余。虽无多少亮点令人惊羡，却也还算健康。透过渐已泛绿的水色，望着这几条摇头摆尾的小鱼，我努力地挖掘着自己对于龙睛蝶尾那份最初本真的欣喜之情，依稀地找寻到了被岁月之河所带走的记忆片段。

    刚开始饲养金鱼时，我最喜欢的是龙睛蝶尾，干净而优雅。上世纪90年代初，我随长辈们潜居在北京百万庄午区，在老式的苏式建筑的窗台上，养着一缸金鱼，颇有韵味，同时也颇具年代感。在位于市区难得静谧的百万庄小区内，能观赏到缸内金鱼甩着长尾薄纱般婀娜多姿地游动，心灵深处也感到宁静。许是佳鱼难饲，这几尾令人心动的金鱼，不几日间便相继魂断而去。带着失望的心情，我跟随姥爷到位于车公庄大街上的老官园花鸟鱼虫市场。彼时的北京，树上的枯叶开始随着初冬的寒风，打着转，纷纷落下，匆匆掠过了街道。我们到达市场已是傍晚，姥爷和我摸进了老官园巷内摊位，寻着曾令人心动的金鱼。当走出幽深的胡同时，虽寒风四起，心却格外的温暖。眼睛始终无法离开袋子内几尾一指长的蝶尾金鱼。

    时间转到了2004年的深秋，在长辈的同事馈赠下，我第一次有幸得到了2尾鹅头红金鱼。作为初探金鱼奥妙的一名新手，自然无法从这几尾金鱼身上品出特有的韵味。然而，鹅头红金鱼那宽厚雄浑的脊背，配上那亮赛纹银般的粗大鳞片，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紫蓝色光泽。特别是当一条鱼鲜红的头冠靠近另一条鱼灿灿银光的身躯时，一片红晕竟能映在对方身上！那种宛如银镜一般的美妙，着实摄魄了我的心魂。那一刻，我被鹅头红彻底征服。想来，这就是鹅头红带给我的第一次心动吧。

    岁月之河湍急奔涌，许多我曾经做过的和计划要做的事情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任由这河水将其淹没。唯有那两条小鱼，当岁月的激流涌向它们时，却不由得慢了下来，愈发舒缓下来。那一年笔者正备战高考，闲暇之时，望着两尾缸中悠闲游曳的小鱼，一份温婉闲适的感觉，始终围绕我的心间。那一刻，忘记了学业的忙乱，忘记了生活的琐碎。有的，就是养鱼时那种淡淡的平静，朴素的平静。

    再看窗外街道，从秋风卷走枯叶，冬雪带来静默。到春雨润绿树木，夏日略显悠闲。转眼间，又是一个深秋。四季变化中，金鱼也在发生变化，头冠，高了些。身子，长了些。不变的，还是那份属于它们自己的平静和闲适。冬天，正是鱼发头的时节，便多喂些红虫。夏天，正是水温升高的时节，便加大了换水量。这些，从未间断。有人说，不同的养法就是，在鱼身上烙上不同的印记，是一种对鱼的塑造。于我来说，这更像是我和鱼之间的一种约定，在约定中，鱼收获成长，我收获欣慰。

    2016年，我在美国访学期间，惊异于国内价格亲民的金鱼，在海外居然身价翻了几十番，一条草种金鱼卖到了十几美元，而鹅头红金鱼小小一条也是售价30多美元。海外过高的身价，丝毫不影响它们作为圣诞或感恩节的热门礼物。最后得知这些金鱼皆是通过国内由海运跨洋过海来到大洋彼岸美利坚的。

    泡上一壶绿茶，细呷一口，平伏了心躁。茶叶在水中缓缓舒展开来，水色和茶味愈加浓厚。而金鱼，正像是这盏绿茶一般，它的魅力，需要时间来绽放。抬眼看看缸中的两条金鱼，婀娜多姿，雍荣华贵。

    对于我而言，陪伴的意义大于它们本身的价值，我愿意继续为它们付出努力，也愿做个记录，品尝着它们去年、今年和明年点滴变化所带来的收获味道。

    水色已渐绿，愿你能尽情静释姿色。

    （作者供职于中国林业科学研究院林业研究所/海南热带野生动植物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