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03月27日 星期五
回望最初的那几十个小时
——疫情发生后一位大学生的千里回家记

    □ 于云嵩

    开栏的话

    “经历‘疫’场”今起在《科普时报》上亮相。这是一个临时性的、针对疫情开设的专题性栏目。 在2020年春节即将到来的时候,我们中的每个人都与全国人民、甚至世界人民一道,经历了新冠疫情这一特殊的事件。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全球性事件,很有可能成为新中国历史上一个独特的转折点。 在这一过程中,我们彼此都会有特殊的经历、特殊的感悟、特殊的思考。本栏目的开设,就是要记录下这些感悟思考,为我们共同见证的历史留下一份珍贵的史料。 是为记。

    栏目主持人 李凌己

    2020年1月20日晚,深圳。

    期末考试结束10天有余,校园已远离往日喧嚣。实习工作有些繁杂,一天当中几乎没有时间翻阅手机消息。晚上回校地铁上,看到同因实习留在深圳的同学留言,每天乘坐公共交通早出晚归,赶不上药房的开门时间,所以提醒我买到N95口罩时帮他也带几只。

    一时间,我有些摸不到头脑。查看朋友圈、新闻头条、微博热搜,才知道深圳的新冠肺炎形势已经有些严重。想起地铁早高峰与往常无异,但晚高峰时已有人佩戴N95口罩,车厢内明显不再嘈杂。

    社交媒体中不乏对于新型冠状病毒的说明,不管是漫画、流程图还是短视频,都传递着“病毒传播威力极强”的信息,“外出戴口罩”“不去人流密集的地方”等等建议。我想严格遵从,但N95口罩已经脱销,何况我已经确定22号回家,往常航班都是直达,但因临近年关,需要搭乘深广高铁、并在杭州转机一次,才可以回家。高铁站、机场都是人流密集的地方,尽管当时深圳、广州的确诊病例和疑似病例已经接受治疗和观察,但我不能确定擦肩而过的人群中,会不会有来自武汉的乘客,而他的同行者中又会不会有不幸感染新冠肺炎而尚处于潜伏期的患者。

    这一路的风险让我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提早两天订票,但一个人几千公里的返程更让我隐隐担忧。我开始预想可能遇到的情形,结合社交媒体提供的建议开始自我安慰,公共场所什么地方可以去、口罩如何正确佩戴、与人保持多大间隔是安全的……“隐形的对手”让我感到无助,但我相信,只要处处小心,就可以安全地回家。

    朋友圈和微博评论都提及17年前的非典型性肺炎,作为00后,2003年的“非典”我几乎没有印象,只是从长辈交流中、中学课本上了解过当时的情形。这样一场记入教材的疫情,虽然我印象不够深刻,但总归能够想像出它的威力和强度。之后发生的几次大型流感,虽有宣传与防护,规模远不及“非典”。或许这次疫情与之前的流感差不多,我希望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可深圳北站充斥着的口罩也难以回避的消毒水气味、检票口排队时乘客间刻意保持的距离提醒我这次疫情或许真的能够和“非典”匹敌。广州南站红外体温检测仪、地铁站体温检测区和红外体温枪、以及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拖着行李箱匆匆赶路的行人,特殊时期,偌大的城市、密集的人流,也许和在这里生活一样,这一路遇到的问题都要自己解决。

    落地杭州,已是深夜,机场的摆渡车上,我发现朋友圈里已经传开威海已确诊一例的消息。而这位病患便是从浙江回家探亲的,被感染是因返乡前与来自武汉的潜伏期患者共事。要知道,“非典”时期威海并无确诊患者,因此主要工作在于防护。但此次疫情刚刚开始,便有病例确诊,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在机场过夜的一晚,我本打算找一处休息的地方,但查来查去都需要搭乘公共交通,或许不出机场是最安全的,于是我便选了一处远离人群的休息区,等待下一航班。休息区里座位本是够的,但大家似乎都不愿意与陌生人邻座,所以间隔着空位子,后来的乘客大多选择站立或者坐行李箱。大家都是等早班机的,基本刚熬过大半夜,但此时都保持着清醒。我听到有乘客聊天提及家乡的病例确诊数字,继而感叹新冠疫情来势汹汹、威力与“非典”匹敌,但此刻我们的心理大抵相似——平安回家。

    1月23日9:25,经历两个多小时的飞行,我搭乘的航班平安落地。2200公里的路途,一路颠簸,似乎只有到家的一刻,近60小时悬着的担忧、惶恐、惴惴不安,终于放下。回家之后,我便开始居家隔离。

    至今,在家两个多月,新学期也已经进入第7周。每日关注新冠疫情成为习惯,但我依然对最初的几十个小时记忆犹新。不仅因为这次疫情会成为我们一代人的记忆,也因为我真切地感受到疫情发生后的真实状态。尽管疫情突至,面对许多未知,我们都会惊惶,但回想回家的一路,从工作人员到乘客,都保持着往常的秩序。这场对决中,每个人都成为冲锋陷阵的战士,但背靠一个强大的国家、背靠这国家里的温暖与热忱,我们怀有信心,因而我们都是幸运的。回望最初的几十个小时,此刻的我奢望回到此前甚至有些厌倦的日常,短暂失去,再次拥有时才知珍惜:岁月静好何尝不是一种馈赠。

    (作者系南方科技大学商学院金融系18金融工程专业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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