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09月24日 星期六
朝胜观察:变

    超级城市的高水平管理,经过了几十年的打磨和提升,那就是一种可以称之为城市灵魂的东西了……

    记得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我工作生活的城市合肥,有家电视机厂生产“黄山”牌的电视机。那时,电视台好像刚刚开始播送新闻和电视剧节目。说了您也许不信,那时我们热衷于找电视机厂的关系,花个两三百元钱买一台廉价的次品电视机。搬回家里,把羊角天线扭来扭去地“对”最佳收看效果。所谓“最佳收看效果”,也是满屏的雪花波浪变形杂音……

    那个年代看电视,是人们生活的一个奢侈消费。当然,电视剧的播出更是全城轰动,发行量最大的报纸是《电视节目报》,几乎每家一份就是为了看每天的电视节目表。没有电视机的人家也订,看到了好节目就到邻居家串门看。那时的电视剧大都是进口国外和港台的。一个《霍元甲》一个《上海滩》整整吸引了一个时代的中国人……

    记得还有一个墨西哥的电视剧,内容是一个贫苦姑娘的励志故事,经常看得比她还苦的中国观众泪水涟涟。一次,朝胜作为党报的政治记者,跟着一位二级保卫中央大员随行采访,那位领导给我分派了一个任务,每到一地就和当地电视台联系,调来那部墨西哥电视剧最新的录像看。陪着中央大员,看着录制质量颇高的彩色画面,那感觉比家里闪闪烁烁的黑白电视,简直好到天上去了!采访了什么,报道了什么,全都忘得干干净净,唯独那电视台录下的墨西哥姑娘,让我此生难忘!

    其实,那种录像带的视频质量,都赶不上今天最差的彩电。可是,记忆就是这么顽固,任你今天显示屏的等离子、LED、高清、4K、裸眼3D,就是无法取代当年那个录像带的记忆。

    不知道当年国民党老兵溃败台湾时的印象,直到1980年代朝胜采访一位驾机起义的国军飞行员时,他告诉我1960年代,孩子们还是踩着破木板砍的拖鞋满大街“呱嗒、呱嗒”地跑,他的裤子都是用美国援助的面粉口袋做的,屁股后面有两只紧紧相握的大手,上面写着醒目的“美中友好”……

    后来听说小蒋“总统”改革开放了,解除党禁、解除报禁、还军于“国”、发展高新技术、台湾腾飞了。从此,宝岛上的富亲戚看不起大陆的穷亲戚了。和台湾的商人接触,尽管他们彬彬有礼,但也难掩在大陆“穷亲戚”面前,有意无意显露的富贵气。

    再后来,大陆经历了三十多年的改革开放,朝胜有幸去了一趟台湾。实话实说,台北市的市容市貌和建设规划,不要说北京上海了,就算是广州也能甩他几条街。小腰,不知不觉地就挺了起来。看来,咱的境界也不比“富亲戚”高多少。

    时代总在前进,不过是有先有后而已。韩愈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只不过我们先是忙着革命的事儿,待到攻经济时,本是同根生的中国人,海峡两岸的本事都是差不多的。

    好几年没有去过香港了。记得二十年前第一次去香港时,那叫一个惊叹啊。老子告诫的“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除却“驰骋畋猎”没有地方之外,五色看得目瞪口呆,五味撑得肚胀如鼓……去得多了,就明白了什么叫做“物质文明”。前不久再去一趟香港,居然还是老样子,特别是小街小巷,活脱脱就是没有城管的走鬼天地。就连最繁华的铜锣湾,在通天接地的玻璃幕墙夹缝里,还可见断壁残垣颓墙陋屋……就那耿耿而立的模样,看来且不会拆呢。

    只是商店里的服务,换了几代人还是原样的周到,公共场所的管理依然井井有条。相比较内地大都市,这个人口密度排名世界前列的城市管理水平,至今仍有可圈可点之处。须知,这已经是人家几十年前的水平了。换句话说,超级城市的高水平管理,经过了几十年的打磨和提升,那就是一种可以称之为城市灵魂的东西了……

    不久前,回了一趟合肥。除了原来的路名还熟悉,城市景观早已是美得令人目眩,就连到了老屋大院的门前,还迟迟疑疑地不敢举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不仅是怯情,也是怯景。找到当年栽下指头粗的水杉苗,如今已是参天合抱,把个五楼顶上都遮个严严实实。一棵一棵地抚摸着这有着两亿年历史的水杉,仔细端详着每棵树之间的距离,回忆着当年栽种时情景。间距的宽宽窄窄、树影的斑斑澜澜之间,好像还飘忽当年一群年轻人的欢声笑语……

    耳畔似又响起了次品电视机中,滋滋啦啦的一句粤语歌词: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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