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字天书

    考古发掘和研究表明，距今8000年左右，粟（小米）、黍或稷（高粱）在我国黄河流域的磁山文化、裴李岗文化以及长城以北的兴隆洼文化中，都已成为当时居民的主粮，说明那时种植业已经成熟。而种植业的产生和成熟，必然伴随着早期天文观测和历法的产生。

    日月星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东升西落，带来白昼与一年四季春夏秋冬的变化，它们应该是人类最早观测也最熟悉的一种天文现象。自新石器中期开始，尤其是在新石器晚期，我们常能见到表现天文现象的图纹作品，而且造型和风格各异。

    目前发现，表现日月星辰东升西落现象的图纹，最早见于内蒙古赤峰市林西县白音长汗遗址出土的兴隆洼文化筒形罐，距今8000年左右。考古报告显示，其“口沿下有7道凹弦纹，之下为宽而薄的附加堆纹凸泥带，部分以双排压印圆圈波浪纹为底纹，上饰网格纹或弧线篦齿纹，部分是多排圆圈波浪纹。主体纹饰为斜向、竖向成行的弧线篦齿纹，排列整齐”。

    圆圈象征日月星辰，圆圈排成波浪纹便十分形象地表现出，日月星辰东升西落，行经南中天这一最常见的天象，其上再叠压网格纹，古代的网格纹象征天网，无疑说明这是发生在天上的事。一排排的小圆点是用篦齿工具压制而成，象征横跨南天的星星。在圆圈波浪纹上叠压弧线篦齿纹，是在反复表现这一天象和主题。另一部分装饰“多排圆圈波浪纹”，也是象征日月星辰东升西落的运动状态。

    除了陶罐口沿7道凹弦纹下特别制作的一圈泥塑宽带，筒形罐器壁的主体纹饰全部是成行斜排的弧线篦齿纹。它们密集地排列在筒形罐器壁，恰似满天星空璀璨华丽，营造出一个神奇世界，足以反映兴隆洼人的想象和造型能力。

    筒形罐口沿外的弦纹未必与天文历数相关，但是就此陶罐口沿外的7道弦纹而言，说它们象征北斗七星数完全合理。陶罐纹饰无一处不具有象征意义，无一处不合理，当然系精心设计所致。此陶罐纹饰设计就像文学作品中的辞赋、建筑艺术中的雕梁画栋，围绕同一主题和表达对象反复铺陈、描写、渲染，不厌其烦甚至堆砌辞藻，使人印象深刻、难以忘怀。8000年来，“山川异域，风月同天”，未必不然？

    （作者系重庆文理学院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中心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