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6月23日 星期五
要“科学构思”,也要“文学色彩”
□ 尹传红
1993年第5期《科幻世界》纪念郑文光的一幅插图。 向际纯 绘

    “飞向科幻的星空,即刻出发”。

    6月19日,纪念郑文光先生逝世20周年论坛暨《飞向人马座》影视文化开发系列工程启动发布会,在北京观唐美术馆举行。

    活动现场,有一众郑文光作品当年的小读者,他们分布于各行各业,其中也不乏科幻相关:如今的科幻作家、科幻研究者、科幻影视制作者、科幻编辑和出版工作者。大家共同缅怀新中国第一部长篇原创科幻小说《飞向人马座》作者郑文光前辈。成都八光分文化作为郑文光版权代理方和北京寰宇智媒正式签署协议,授权了包含主题营地、影视剧等在内的一系列IP改编合作。

    科幻之外,许多人知道“郑文光”这个名字,或许是多年来一直呈现在全日制中学语文课本中的《火刑》。这篇纪念意大利科学家布鲁诺的文章,1957年发表在《科学大众》杂志上。就在这一年,郑文光的《火星建设者》获得了莫斯科世界青年联欢节大奖,成为中国第一篇获得国际大奖的科幻小说,郑文光也成为中国首位获得国际科幻大奖的科幻作家。

    而此前3年,即1954年,郑文光已然创造了新中国科幻的另一个“第一”:他在这一年创作并于次年(1955年2月14日、21日),以两个整版篇幅发表于《中国少年报》的科幻小说《从地球到火星》,讲述了三个中国少年偷偷驾驶火箭船前往火星探险的故事。小说虽然篇幅不长,情节也不复杂,但却是新中国第一篇人物、情节俱全的科幻小说。这篇作品发表之后,曾在北京引发了一阵火星观测热潮。

    谈起创作《从地球到火星》的缘由,郑文光回忆说,早年从事科普工作时他便发现,“占很大比重的青少年读者,对知识读物的欢迎其实是有限度的。他们时常会对作品中过分枯燥的科学展示感到厌倦和不满。”于是郑文光有了改变创作思路的念头,“要把谜一样的天文学和诗一般的文学结合在一起。”1954年,《中国少年报》编辑赵世洲向他约稿,促成了《从地球到火星》的诞生。

    想起了与之相关的一桩往事。

    1999年底,我在撰写长篇论文《中国科幻百年》时遇到一个有争议的问题,遂去电向郑文光前辈请教:张然著的《梦游太阳系》与郑先生本人著的《从地球到火星》,究竟哪一个算得上是新中国的第一篇科幻小说?当时病中的郑公口齿不清,但托他夫人、曾任中国摄影家协会副主席的陈淑芬女士向我转达了一个意思:可以多听一听各方面的意见,不必匆忙下结论。

    待看过我写的有关这个话题的论述后,2000年3月20日,郑文光又让他夫人给我发来传真,建议我在“赵世洲曾说:《从地球到火星》发表在报上标明的是‘科学幻想小说’——这在中国是第一次在报上明确提出‘科学幻想小说。’”这句话前边,加上“据郑文光回忆,”这几个字,以标明“说法”的来源。

    回到《飞向人马座》。这是郑文光恢复科幻创作后推出的第一部作品,1979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因其科学性和文学性俱佳而广受好评。它所描述的,是在我国宇航时代的“全盛时期”发生的故事:一艘准备飞往火星的新型宇宙飞船——“东方号”,因遭到某国派遣的间谍机器人破坏,在意外的情况下突然点火发射了。船上仅有三个正在参观的青年学生。他们利用飞船上携带的缩微晶体片,学会了各种科学知识和技能,并经历了宇宙线袭击、超新星爆发、星际云阻挠、黑洞困扰等等难关考验,最终回到了地球的怀抱。

    尽管《飞向人马座》故事中整个情节的发展变化多端、扣人心弦,但作者运笔的重点则是人物形象的塑造和细节刻画的真实性,追求的是一种诗意的美。无论是惊心动魄的宇航场面、复杂细腻的内心世界,还是深奥抽象的科学道理、新奇怪异的自然现象,作者都以极富表现力的语言,作了淋漓尽致地描绘,因而赢得了广泛的读者。可以肯定,《飞向人马座》的问世,是中国科幻小说创作走出“科普化”模式的一个重要标志。

    客观地说,新中国早期的科幻小说从创作手法看,受限于“科学普及”功能,未免还有些简单化、模式化:作品鲜有生动、鲜明的人物形象,穿插不够自然的“知识硬块”时有所见。就明显区别于科普作品的科幻小说而言,要“科学构思”,当然也要“文学色彩”。

    郑文光作品当年的小读者、科幻评论家严蓬回忆,1996年2月15日,郑文光为北京科幻迷的同人刊物《立方光年》第一期题写赠言,写下了这样一句话:“科幻小说——把功力主要放在刻画人物和细节上,挖掘生活本身内在的美、内在的诗意”。这对当时年轻的科幻创作者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郑文光前辈给中国科幻文学留下了宝贵的遗产。这是值得我们深深铭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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