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9日下午，和往常一样，在北京麋鹿苑，我于远处安静地观察正在孵卵的灰鹤，灰鹤夫妇孵卵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此时，一只灰鹤向窝边走去，趴窝的灰鹤缓缓地站起来，看来这是恰逢两只亲鸟“换岗”，正好可以观察窝里的卵是否孵化。突然一个驼棕色的小毛球在窝里微微动了动，我赶紧举起望远镜细看，不禁叫了一声：“小鹤！孵出来了，小鹤出壳了！旁边还有一个蛋！”

    从望远镜里看到，这只小鹤雏小小的，摇摇晃晃地站不稳，看起来是出壳没多久呀。随着大鹤的卧下，小鹤雏又钻进了亲鸟的羽毛里，看到这一切，我激动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10余年没有筑巢孵卵，“今朝分娩”成功令人惊喜

    灰鹤是一种大型涉禽，体长约1米，全身羽毛大都灰色，由此得名。通过查文献资料，灰鹤在我国的自然繁殖地是新疆北部和东北地区北部，在国内的越冬地包括东部和南部地区，北京地区只是灰鹤的越冬地，没有找到北京及以南有灰鹤繁殖的记录。在观察到麋鹿苑灰鹤孵卵行为之后，我立刻联系动物园的专家了解灰鹤繁殖的情况，得到的回复是国内的动物园还没有关于灰鹤自然繁殖的记录，所以一直期待着麋鹿苑里灰鹤能够繁殖成功，此次观察到幼雏出现，真是欣喜若狂。这是北京地区首次，很可能也是我国人工养殖灰鹤首次自然繁殖成功。

    近些年来，这对灰鹤一直在麋鹿苑生活，却都没有发现筑巢和孵卵的情况，那这两只灰鹤是不是刚发育成熟呢？通过查档案，发现这两只鹤是2004年从野生动物园引入，因此这两只灰鹤的年龄至少有17岁了。《鹤类生物学及饲养管理与保护》一书中提到，很多鹤通常在3-6周岁时开始繁殖，灰鹤的繁殖期在每年的3-5月，多数产2枚卵，孵化时间为30天左右。从5月中旬发现灰鹤趴窝，孵化时间将近30天，基本属于鹤的繁殖期内。此次麋鹿苑的灰鹤也是生了2枚蛋，成功孵出了2只幼雏，双亲共同承担孵化和育幼。由此可见，从繁殖生物学上看，麋鹿苑这两只灰鹤的成功繁育后代是正常的。至于为什么灰鹤在这之前十几年都没有筑巢孵卵，我们将进一步观察分析。

    未进行投喂等人工干预，对保护灰鹤具有重要参考价值

    自古以来，人类对鹤一直有着浓厚的兴趣，古籍《古今注》载：“鹤千岁则变苍，子二千岁则变黑，所谓元鹤也”。宋代《尔雅翼》将元鹤释为“鹤之老者”，故长寿鹤又称元鹤。古文记载的灰鹤能活几千年，看来鹤确实代表了长寿。鹤的饲养繁殖历史悠久，早在2200年前，中国皇家就有养殖鹤。直到现在，鹤类在欧洲及东方的动物园中一直受到欢迎。从资料上来看圈养鹤的长寿记录很惊人，瑞士一家动物园饲养的一只白鹤，在其将近80岁时通过人工授精还产生了后代；一只白枕鹤成活了67岁，其繁殖年限超过了64年；一只灰鹤活了将近43年。看来鹤不只是传说中的长寿，而且在人类饲养的动物中，鹤也是属于长寿的动物。

    对野生灰鹤繁殖的研究表明，其筑巢选址是非常有讲究的，成年灰鹤选择在深水沼泽区的草台子或明水区岛状草丛进行筑巢。北京麋鹿苑的灰鹤这次选择的繁殖地点是一个小岛，虽然离游人比较近，但是小岛四周环水面包围，人或者肉食兽几乎不上岛，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岛上湿度大，有丰富的腐殖质、枯枝落叶，滋生了很多昆虫，可以为小鹤的成长提供丰富的食物。观察中我们发现，现在小鹤只能吃一些小虫子，比如小蜘蛛、蚜虫、毛毛虫等。

    此次麋鹿苑灰鹤自然繁殖成功不仅是北京首次记录，也是国内人工养殖鹤类繁殖一笔重要的记录，而且整个繁殖期间未进行投喂等人工干预，为我们更深入地观察其繁殖行为提供了绝佳机会，其繁殖生物学资料对于灰鹤的保护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今年2月，灰鹤被列入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名单，基于生存现状，它们同样面临着栖息地被破坏的窘境。

    （作者系北京麋鹿生态实验中心生态研究室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