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迈锡尼遗址狮门一隅。 |
日前,从网上淘得一张明信片,是1930年8月2日由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寄往德国,这张明信片是德国发行的,但其图案却是希腊迈锡尼文明中的狮门、牧羊女和羊群。这一图案勾起了我十多年前的一段旅行往事。
那是2004年11月13日下午,希腊当地的旅游季节已过,迈锡尼遗址著名的狮门前已没有了往日的喧嚣。我静静地走上群山环抱的高岗,其上就是迈锡尼的卫城。
作为迈锡尼建筑最突出的成就之一,卫城不仅承担着城堡的军事防御作用,还具有城邦中心作用,开启了日后古希腊卫城建筑模式的先河。
据史料记载,公元前1350—1300年狮门建成,两边的门柱均由独石建成,宽与高都是3.5米,可容骑兵和战车通过。门的过梁是块重达20余吨的巨石,中间比两头厚,其厚度约90厘米。过梁之上是一个三角形的叠涩券。顺便说一下,叠涩是一种古代砖石结构建筑的砌法,主要用砖、石,有时也用木材,通过一层层堆叠向外挑出,或收进,向外挑出时要承担上层的重量。叠涩券则是采用叠涩法以减少承重的券式结构。狮门上的叠涩券,是世界上最早的券式结构遗迹之一。在三角形叠涩券中嵌入一块雕着双狮的三角形,狮门因此而得名。在石板浮雕中,刻工精细且传神的两头狮子,拥立着一根石柱,这石柱象征着宫殿。卫城大门上的这一对雄狮,每天傲视进入城门的人群,做双狮拱卫之态,威风凛凛,历经3000年的风吹雨打,仍巍然屹立。虽然迈锡尼古城堡早已灰飞烟灭,成了废墟,但庄严肃穆的狮门,威风却不减当年。
踏过门口还残留着战争轮辙的岩石阶梯,入到城内,见到的都是一处处建筑的废墟,而在当年它们都是显赫的禁地,有王宫以及环绕它建立的圣火祭坛、国王的珍宝室,还有传说中的阿伽门农王的蜂窝式墓穴。在《荷马史诗》中,迈锡尼城被描述为一座“黄金遍地”“建筑巍峨”“通衢纵横”的名城。而现在,城里可去的地方已经不多,因为已经过去了30多个世纪,期间古罗马、奥斯曼、德意志等帝国,都在这片土地上发掘过,就像用梳子拢头发,一遍又一遍。
说到阿伽门农王的墓穴,与一位德国传奇考古学家分不开,他就是海因里希·施里曼(Heinrich Schliemann),出生于德国的施里曼,因为一个童年的梦想,放弃了商业生涯,投身于考古事业,使得荷马史诗中长期被认为是文艺虚构的国度——特洛伊、迈锡尼和梯林斯,重见天日。
施里曼自幼家境贫寒,14岁时便辍学在杂货铺当学徒工。他自幼便向往铁马金戈的特洛伊疆场,陶醉于铿锵悦耳的荷马诗篇,决心有朝一日探挖古迹,寻找出化为废墟的特洛伊古城。之后,施里曼历经艰难险阻,从商致富,并勤奋自学,掌握了英、法、荷兰、西班牙等18种语言。
1870年,施里曼由希腊新婚妻子索菲娅陪同,出资雇工,在土耳其境内的希沙里克山丘开始考古发掘。时光流逝,寒暑三易,他们发现了多层城墙遗址,并在一座地下古建筑物的围墙附近,掘出大量珍贵的金银制作器皿,仅一顶金冕就由16353个金片和金箔组成。施里曼兴奋地宣布,他发现了特洛伊国王普里阿姆的宝藏。
1876年,施里曼再接再厉,在希腊迈锡尼遗址的狮门内侧展开发掘工作,迅即发现了共计6座竖井墓的墓葬圈,内有无数精美器物。例如,镶嵌黄金、凹刻猎狮图的青铜匕首,还有两个手把上各有鸽子相对的高脚金杯等。特别是男尸脸罩金面具胸覆金片,女尸佩戴金冠和其他金制首饰,童尸裹于金叶片内。珠光宝气,遍地黄金。面对一具在黄金面具下保存完好的男性尸体,施里曼电告希腊国王:“我凝视着阿伽门农的脸膛。”
1884年,施里曼在史诗所说的“大城墙的梯林斯”遗址,发现了位于城堡内的宫殿残迹。其正厅、门廊、庭院和整个轮廓,均与荷马诗中描述的奥德修斯等人的王宫非常相似。发掘继续多次进行,一共挖出了9层遗址,所谓“普里阿姆宝藏”存在于从底层往上数的第2层。
1894年后,施里曼的亲密助手窦普菲德认为,第6层才是爆发特洛伊战争的普里阿姆的城市,而施里曼发现宝藏的第2层则要年代久远得多。
施里曼的成就举世瞩目,它证实了荷马史诗所说的特洛伊和迈锡尼古国的真实存在,揭开了希腊远古历史的新篇章,为荷马考古奠定基础。但是,他毕竟是业余的考古学家,过分迷信荷马史诗使其对迈锡尼考古作出了错误的结论。他发现的所谓的“阿伽门农的坟墓”是迈锡尼早期的墓葬形式——即竖井墓,年代约在公元前16世纪。而传说中的阿伽门农即使真有其人,也是公元前13世纪时的人物。他所看到的显然不是阿伽门农本人,而是比他早三四百年的迈锡尼时代的王公贵族。因此,阿伽门农黄金面具实际上并不属于阿伽门农本人。目前,阿伽门农黄金面具收藏在雅典的国立考古博物馆,这是雅典最大、也是收藏最丰富的一个博物馆。考古博物馆的3号展柜就是“阿伽门农黄金面具”(Mask of Agamemnon),它也被称为迈锡尼文明的最好明证。
十余年之后,我终于又从那张明信片上看到,在此放牧的牧羊女和羊群,还有身后的狮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