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时空

    我在《科学的尽头真是神学吗？（中）》一文中提到，随着量子力学的发展，量子力学中的概念、术语，如叠加态、量子纠缠、不确定原理等，也开始在各个媒体、网络之中广泛传扬。近年来，这些fancy（花哨的）的词语常常被各行各业用来点缀，动辄“量子”、甚至成了神学的“稻草”，有的宗教人士更试图用量子理论来背书神学……

    在此，有必要再从头浅谈一下，“量子”究竟是什么？

    在好些科普文章中，我们经常会阅读到这样的文字，“量子就是能量存在一种不可分割的最小单元”。这从字面上来看似乎没错，但却很容易产生误导。根据科学界的共识，世界上所有的粒子，如原子、电子都不该简单地把它们看作一种点状的粒子，即量子并不等于点粒子。因为，如果量子真是点粒子的话，那科技就不可能发展到今天了。

    现在物理学界对原子共识是“原子都具有波粒二象性”，而这“波粒二象性”就恰恰是量子最关键的“真谛”，甚至可以这样说，量子就是波粒二象性，且通过量子力学中关于状态的一个基本原理——叠加态原理表现出来的。

    而我在上文的最后部分中，提到了物理学中的所谓“四大神兽”之一——量子力学中的薛定谔的猫（另外三个是经典力学芝诺龟、物理信息学中的拉普拉斯兽、以及热力学中的麦克斯韦妖），就是对叠加态的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思想实验。 

    一旦抓住了波粒二象性，量子力学身上的“魔力”在某种程度上便消失了。比如，爱因斯坦和玻尔互掐了几十年无果的量子纠缠、量子隧穿（据说通过它，你能像崂山道士一样，念念咒语就可以穿墙而过）等许多“怪现象”，瞬间便没什么好奇怪的了。你会发现，其实量子力学中那些不可思议的现象，跟你听过的其他物理定律一样，都是有道理可循的。

    这就好似绝大多数人都没学过变魔术，因为不理解魔术是怎么变的，就会很自然地觉得有些魔术，特别是那些魔术大师变的魔术很神奇，甚至会以为魔术师有魔力。

    然而当你一旦看了破解魔术的视频，知道了其中的窍门，就会立刻觉得那些魔术没什么了不起。普通人看量子力学也类似，一旦你了解了其中的“窍门”，那量子力学之中那些“神奇的现象”也就不再神秘了。而波粒二象性就是这个量子力学之中的“窍门”，一旦明白了这点，量子力学就再也不是“神鬼”的“避难所”了。

    既然此文所讨论的“科学的尽头真是神学吗？”是随着科学的发展而来的，那我就引用一下著名科学家、清华大学教授赵南元对这个问题的回应。赵南元教授说，要证明“科学的尽头是什么”，首先要搞清楚这个提问本身是不是正确。比如，有人提问，“为什么鲨鱼在天空翱翔？”，这个提问本身就是有问题的。因为鲨鱼不可能在天空翱翔，它就是一种生活在海洋里面的鱼类。如果你提问的是，“鲨鱼为什么可以在海洋里游弋”，我们就可以用生物学知识来回答你。但是你提问中描述的原本就是不存在的东西，就无所谓做出解答了。像“科学的尽头是什么”这样的提问，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提问。

    在赵南元教授看来，科学是没有尽头的，而且无止境。他进一步指出，可以把科学当作发明创造，代表人类的一种创造力。人类的创造力会枯竭吗？如果人类的创造力枯竭了，科学便会走到尽头。

    然而众所周知，人类的创造力是无穷无尽的，无论经历了多少世代，人类终究会发明创造出新的念头、新的技术、新的理论，永世不竭。

    对此赵南元教授还举了一个例子。他说，现在已经发明了100万个理论，人类肯定会继续发明创造出第1，000，001个理论。人类可以做到N+1。科学创造就是这个永远的“+1”。所以说，科学哪里会有尽头？

    至于这个问题的另一类说法“佛道老子等能和量子力学统一起来吗？”是随着物理学的发展、特别是量子力学的崛起而出现的，那我再引用几位著名的物理学家对这个问题的回应吧。

    如著名物理学家李淼反复强调，科学家和佛教徒攀登的根本不是一座山，佛学大师永远等不来科学家，只能等来信徒；著名量子力学家潘建伟也曾公开明确表示，请别把量子力学跟哲学、宗教联系在一起；曾与霍金共事多年的量子力学学会副会长施郁，更是以量子力学真正行家的身份，撰写了许多科普文章，也逐条反驳了那些荒唐的观点；量子物理学家李剑龙则认为，你要是听见有人说这样的话：人的意识是量子的、两个人的心灵感应就是量子纠缠、量子力学证明人死后有鬼魂，这只能表明说话的这些人对量子力学一窍不通，因为我们还没研究到那儿呢。

    而我个人认为，试图将宗教和科学混为一谈完全没必要。宗教是宗教，科学是科学，宗教有宗教存在的意义，如果宗教也变成了科学，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科学没有尽头，是代表了人类本身无穷无尽的创造力，那么“科学的尽头是什么”的提问，也自动失去了价值和意义。至于“科学的尽头是神学”这样的说法，只不过是某些人的自娱自乐罢了。

    总之，科学的尽头不是神学，佛道老子等更不可能与量子力学统一起来。神学是人类自己定义出来的，人类可用神学来解释“不可控”的现象，或得到心灵上的慰藉。然而，当我们用科学揭开一个宇宙的奥秘，便会发现有更多更大的奥秘呈现在眼前，我们了解得越多，就会越感觉到自己的“无知”！因此，科学是没有尽头的！

    （作者系加拿大某国际财团风险管理资深顾问，科幻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