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半球的内侧，有一对大小、形状都酷似杏仁的核团，被科学家命名为杏仁核。杏仁核是边缘系统的一部分，是情绪的发源地，尤其是“恐惧”这种情绪的中心。

    “恐惧”这种情绪，大家平时很少体验，只有在看灾难片、恐怖片的时候有所体会。2020年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也在刺激着杏仁核，引起恐惧的感受：有利的一面是，我们会因此采取措施、加强防护，避免受到伤害；不利的一面是，如果杏仁核被刺激得过强过久，会引起皮质醇等激素飙升，还会对大脑自身造成损伤。

    杏仁核对于物种的进化和繁衍有着特殊重要的意义。话说数万年前，我们的祖先还在丛林里生活的时候，他们面对的危险可比现在多得多：野兽的偷袭、突发的自然灾害、部落之间的争斗都可能在下一秒来临。当这些危险通过视觉、听觉、嗅觉等传入大脑，马上就激活了大脑皮层下的杏仁核，进而引起交感神经兴奋，呼吸急促、血压升高，做出搏斗或逃跑的反应。

    杏仁核临近海马（记忆脑区），恐惧的记忆刻骨铭心。一旦危险解除，我们的祖先也不会放心大胆地晒太阳，而是未雨绸缪地做好防范，使自己在下一次危机到来时更有把握战胜危机，保全性命。

    也有一些例外。一位姓名缩写为SM的女士（为保护隐私不透露真名）患有一种极其罕见的基因疾病——类脂质蛋白沉积症。她的双侧杏仁核因为病变而萎缩，成年时双侧杏仁核彻底消失，因此变得无所畏惧。研究人员带她去出售蝎子和蛇的宠物店，SM女士很开心地和毒蛇们玩了起来，甚至伸出手去抓，吓得研究人员连忙制止。研究人员又把她带到美国最著名的鬼屋——被废弃的韦弗利山疗养院，SM女士毫无惧色地在鬼屋里游荡。研究人员又给她看最逼真的恐怖电影，SM女士淡定地看完，还有点意犹未尽。生活中，天不怕地不怕的SM女士好几次险些丧命于街头暴力和家庭暴力，但还是很幸运地活了下来，并成为3个孩子的母亲。

    艾利克斯·霍诺德是美国的徒手攀岩运动员，曾经多次挑战攀岩界的世界纪录，其中最著名的是他在不采取任何防护措施的前提下攀登酋长岩。那是一面几乎垂直的悬崖峭壁，任何一点闪失都可能丧命在悬崖下，可是艾利克斯以惊人的毅力和技术登顶成功。有趣的是，医生发现了艾利克斯区别于常人的生理特质：他大脑中的杏仁核在接受测试时几乎没有反应。对于绝大多数人普遍有效的刺激，比如血腥场景，对艾利克斯却没什么用。艾利克斯的杏仁核并没有损伤，只是需要更高强度的刺激而已。

    但愿艾利克斯的好运一直持续下去，人群中总要有个别人来体验不一样的人生。然而对于整体人类而言，杏仁核绝对不应该退化，不应该“失灵”。在生态危机事件频发的时代，我们更应该对大自然保持敬畏。澳洲山火、新冠肺炎疫情、蝗灾……这些都是人类对大自然日复一日破坏累积起来的灾难，如果不从根源上保护生态、爱护环境，就可能引发社会动荡，甚至危及人类生存，只有亡羊补牢，居安思危，我们才能最终战胜灾难，获得和平幸福的生活。

    （作者系华中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副教授，中国神经科学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