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第一版）

    两个月后，政委集合全舰同志宣布华东军区命令：“黄河军舰副政委张序三同志改任该舰副舰长。”后来我才知道，“副政委开船”这事儿报告给了张爱萍将军，他没想到又多了能操舰船的人，挺高兴。

    在第五舰队陆军到海军的人员中，我就这样成为第一位能够指挥操纵中型舰艇的指挥官。那一年，我21岁。

    那个经历让我觉得要做有心人，想干的事肯定能干好。从此更抓紧每次出航的机会，不论到哪个港口都习惯性地靠上去看一看，熟悉怎么靠不同码头，这段日子对我以后的海军生涯影响很大。上级领导觉得我干得不错，又年轻，1952年6月就把我挑去到苏联学习，我知道是组织上培养，很珍惜，不能白去啊！

    小川：您21岁当副舰长，是“闯”出来的，胆大心细有股子冲劲。在新中国第一次派往苏联学习的军官中您学的专业是什么？最初遇到的最大学习障碍是什么？成绩如何？

    张将军：首次派往列宁格勒海军专科学校学习的有32人，分舰长班、航海长班、枪炮长班、鱼雷班、武备班等。由于当时已经决定要买苏联的驱逐舰，组织上安排我在舰长班，专攻驱逐舰的操纵和战术指挥，包括学习怎么防鱼雷、防空等。虽然我的文化程度低，但在高小毕业后当一年教员的经历对我有很大帮助，更重要的是我有当副舰长的经历，这比没有在军舰上工作过的同志占优势。

    我们学习实际上不到2年，确实遇到了不少困难，最大的障碍是外语。第一个学期还有俄语课，第二学期就没有了，这对用母语学专业都要有一个过程的我们来说，难度显而易见。但我从来没被困难吓住过，给自己定的目标是各科要及格，争取打4分（5分制），克服困难就是进步。毕业时，通过国家级4门主科考试，成绩是3优、1良，被评为优秀学员。

    小川：回国后，第一次以舰长身份指挥的具有重要意义的航行是什么内容？

    张将军：1954年4月，回国后我被安排在护卫舰上准备解放东南沿海的岛屿。同年5月，备战中的我突然接到命令到华东军区海军第六舰队“西安”号上当实习舰长，并前往青岛执行任务。由于舰长因故不在，我担当舰长的职责。把军舰开到了青岛，才知道是刚从朝鲜回来当国防部长的彭德怀同志要视察长江口以北岸上的设防情况，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次对沿海防御有重大意义的任务。

    我们从连云港开始，沿乳山口、石岛、威海、烟台、蓬菜、庙岛列岛、旅顺、大连、外长山列岛、鸭绿江口，一路北上，每逢沿岸港口他都下船去考察一番，并听取当地军区汇报；然后又经渤海湾走营口、葫芦岛、秦皇岛、塘沽等调研返回，共航行42天，3000海里。这是我第一次执行指挥的航行，不要说熟悉航线，所到访的地方都是陌生的，锻炼特别大，一下子熟悉了黄海、渤海沿海的一些岛屿和港口情况，为今后我在北海舰队工作打下了基础。

    小川：当年您是被选拔为买苏联的“四大金刚”驱逐舰首批舰长，您指挥了哪艘舰？

    张将军：有了“西安”舰上的航行经验，上级安排我留在青岛，参加接收驱逐舰的准备工作。当时部队在称呼上叫“训练大队”，一个大队一艘舰，直到1954年10月，人民海军驱逐舰队诞生。我被任命为“抚顺”号舰的“协长”，协助副舰长工作，参加了接舰和1年的海上训练工作。记得10月25日那天，苏联太平洋舰队的参谋长率领2艘首批交付的“鞍山”和“抚顺”号，还有扫雷舰和猎潜艇等抵达青岛海军基地的3号码头。我们的海军副司令员和苏联太平洋舰队的参谋长在码头举行了隆重的交接签字仪式。

    随着舰上的苏联海军旗落下，中国国旗的升起（当时还没有人民海军旗），这2艘舰成为了人民海军最早的主力战舰，和第二批引进的“长春”号和“太原”号共享“四大金刚”的美称。接舰当天，我们近300人便按战位上舰学习了3天，并在苏联舰员“一带一”的情况下出海了。由于这么多的人超过舰只设计时的人数，许多人都没有床位，两次出海非常艰苦，但严格的训练收效很大，苏联海军很快就只留下有关专家和舰长、部门长、军事长及老水兵等，其他舰员便陆续回国，我们也逐渐能够独立操纵舰只，并初步形成战斗力。

    小川：当年，人民海军拥有驱逐舰就如同现在有航母一样是海军装备升级换代，什么时候成为人民海军首位最年轻的驱逐舰舰长？在您心中一名合格舰长应该具备怎样的素质？

    张将军：1955年7月6日，我被任命为“长春”号副舰长。后来，高舰长调到军事学院去学习，具体工作便由我在苏军大队长的指导下完成。1956年8月，我接到命令成为该舰舰长，时年27岁，是当时我国海军最年轻的驱逐舰舰长。

    能在驱逐舰上工作非常光荣，责任非常大。在我心里，一名合格的舰长不仅要懂得海军战略、战术、舰艇技术性能，还要清晰舰艇的使命、任务，学会如何有效部署工作，调动舰员积极性提高战斗力；同时，知道上级意图之后自己还能够根据自然环境和实际水平，灵活应对危机，敢于下决心，果断行动。

    一个舰长不是官的大小的问题，每一艘驱逐舰都是人民的血汗钱，要用来保卫人民，责任重大！所以，人民海军的舰长和所有的官兵都应该具有奉献精神，不断学习、思想创新，才能适应战术、技术不断变化的战场需求。总之，学习和实践是舰长的终身任务。

    小川：回顾舰长生涯，您如何理解人民海军在当今世界海洋新格局中的作用？

    张将军：海军是世界性的，在海洋上都得遵守国际规则。18世纪资本主义兴起时，对原材料的掠夺，使海军成为欧洲大国侵占殖民地的工具。马汉的《海权论》唤醒了美国控制海洋即控制世界的意识，海军便成为其充当世界警察的“警棍”。相比之下，新中国成立70年，人民海军发展壮大有了航母编队，但国际形势也更加复杂多变，海洋意识是新时期人民海军战略调整的先决条件，人民海军的强大是维护世界和平的重要保证！

    小川：憾于篇幅有限，谨择选张将军从陆军指导员到人民海军最年轻舰长时的成长片段，领略人民海军70年沧海横流中许许多多的张将军们英雄本色，正是一代又一代的努力，才有了今天梦从航母起，心向大洋开的人民海军。值此人民海军建军70周年之际，谨代表《科普时报》广大读者，向现已90岁高龄的张将军以及同样为人民海军发展贡献一生的老海军们，向无私奉献维护世界和平的当代军人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