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03月07日 星期日
代表委员谈科技自立自强③
“揭榜挂帅”:花开尚待结硕果
本报记者 何星辉

    3月5日上午,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主任何立峰在首场“部长通道”采访活动中释放重磅信号:一些被“卡脖子”的重大攻关项目,将充分发挥新型举国体制,按照“揭榜挂帅”的要求予以推进。

    “揭榜挂帅”频频被点名的背后,是坚定的国家决心:千方百计把创新能力搞上去。早在2017年1月,贵州就在全国率先推出“揭榜挂帅”制。3年过去了,贵州到底从中尝到了什么甜头?如今遍地开花的“揭榜挂帅”制,又带来了什么改变?

    “揭榜挂帅”带来局部突围

    贵州率先突破固然勇气可嘉,却也是现实所迫。按照传统惯例,本省的科技项目,只能向本省的科技工作者开放。但像贵州这样的科技资源小省,要依靠自身力量去攻克一些关键核心技术,短期内很难奏效。

    为此,2017年1月,贵州打破传统惯例,将制约经济社会发展的关键技术“张榜”出来,面向全国公开悬赏攻关。因立足于解决实际技术难题,不设论文考核指标,贵州的首个技术榜单一经推出,就受到了全国的关注。

    在贵州省科技厅厅长廖飞看来,这是一种“非对称”赶超举措。就贵州科技工作而言,“非对称”赶超就是要通过“弯道取直”“换道穿越”实现后发赶超。

    贵州素有“西南煤海”之称,煤炭工业增长值占全省工业增加值的14.1%。但喀斯特地貌使煤层赋存条件复杂,开采条件差于北方煤炭省份,安全生产压力也大。“卡脖子”难题显而易见,就是要实现薄煤层、急倾斜煤层少人甚至是无人智能化采掘。这样,既能提升开采效率,又能极大规避安全事故风险。

    2017年以来,贵州在煤炭工业领域共发布了煤矿机械化改造和智能化采掘等3批技术榜单,吸引了省外一批高端团队“揭榜挂帅”,其中,单项技术榜单最高支持经费达1000万元,攻关成功后还有5000万元的后续支持。

    技术榜单打开了贵州煤炭工业新局面,推动贵州采煤机械化水平在两年多时间里快速提升到100%。与此相对应的是,截至2020年11月底,贵州发生煤矿生产安全事故同比下降81%,创历史同期最好水平。

    从地方探索到国家行动

    短短几年间,由贵州开始的这场地方探索,形成了燎原之势。

    山东率先以规范性文件推行揭榜制,在以往竞争立项、定向委托等方式的基础上,重大创新工程正式引入揭榜制,以技术攻关和成果转化两大类公开发榜,由省内外各创新主体“揭榜攻关”。

    浙江把影响产业链安全、制约产业链水平的薄弱环节和瓶颈问题梳理出来,依托各类重点人才计划,面向全球张榜求贤,取得了一批关键技术突破。如,杭州华澜微科技有限公司借此实现了系列固态存储产品控制器芯片的国产化。

    今年以来,陆续已有福建、辽宁等地公开面向全国推出“揭榜挂帅”项目。福建发布的技术需求均来自民营企业,研发总预算达7300万元。辽宁对外公布的100个技术榜单,则聚焦于钢铁、石化、装备制造等优势产业的创新发展和骨干企业的技术“瓶颈”。

    地方探索如火如荼,国家层面也在迅速行动。

    去年全国两会期间,政府工作报告指出,提高科技创新支撑能力,实行重点项目攻关“揭榜挂帅”,谁能干就让谁干。今年政府工作报告再次点名“揭榜挂帅”:实施好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工程,推广“揭榜挂帅”等机制……

    在全国人大代表、玉蝶控股集团董事长罗鹏看来,“揭榜挂帅”出现在政府工作报告中,表明了政府对于“卡脖子”原创技术的重视和价值认可,具有非常积极的意义。同时,这也向外界释放出很清晰的信号,就是要千方百计把创新能力搞上去。

    “揭榜挂帅”还需边干边完善

    “唯有在体制机制上破题放活和自我革命,由‘路径依赖’走向‘模式创新’,才有可能在‘山重水复疑无路’的地方,打开‘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新局面。”廖飞说,“揭榜挂帅”制的推行,让贵州跳过人才培养和技术研发周期,在全球范围内收获了智力资源和创新资源。

    2017年以来,贵州在煤炭工业、大数据等领域共发布9批21个技术榜单,支持经费超1亿元。贵州用这种创新模式,攻克了一批制约社会经济发展的关键核心技术,尝到了甜头,也在科技领域书写出了人民至上的贵州样本。

    一个意外的收获是,“揭榜挂帅”还起到了招才引智的作用。一批长江学者、国家杰青纷纷到贵州开展合作,中科院院士何满潮还趁机建立了院士工作站,与贵州合作开展无人矿井技术攻关,为贵州煤炭产业的转型升级探路。

    国内首个研究科技悬赏制的学者、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曾婧婧曾公开表示,与科技悬赏制本质上一样,“揭榜挂帅”是希望在关键核心技术攻关中,选出那些有能力、有意愿的领军人物,实现“能者上、庸者下”。这种不问出身、论功行赏的结果导向,将倒逼科研资源优化整合、倒逼科研体制机制创新。

    全国政协委员、贵州省科技厅副厅长林浩则关注顶层设计和统筹能力的问题。他认为,目前而言,“揭榜挂帅”多着眼于急需解决的实际难题,对于一些前瞻性的布局,是否也可以用“揭榜挂帅”介入?另外国家层面和省级层面的技术需求怎么样才能实现有效衔接,避免多头投入和资源浪费?

    由于尚在探索阶段,目前还看不到各地更多的成绩单。对于“揭榜挂帅”制,各地似乎也没有形成统一的管理和评价体系。对此,罗鹏表示,还是应以鼓励为主,不应过早苛求“建章立制”,否则可能会造成束缚,“可以边探索边完善,规则也是在发展中不断迭代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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