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创新世界潮

◎本报记者 刘 霞

    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被称为五角大楼的“疯狂大脑”。该机构成立于1958年，是对苏联突然发射第一颗人造卫星的回应。理由很简单：防止对手取得突破性进展的最好办法就是自己不断突破进展。

    过去50多年里，DARPA取得了大量突破创新，推动了互联网、自动驾驶汽车、隐形技术等改变世界面貌的创新技术的发展，还“染指”了mRNA疫苗，对抗击新冠肺炎相关技术开展了研究。

    DARPA管理着大量机密项目，但极少有外人了解它如何运作。美国《福布斯》双周刊网站在1月29日的报道中，采访了DARPA战略技术办公室主任蒂莫西·格雷森博士，让我们得以管窥该机构将奇思妙想转化为实用技术的运作机制。

    力求解决真正的问题

    “首先，我们不是按照需求来工作的。DARPA的使命并非解决美军确定的问题，而是着眼大局。”格雷森说，“我们经常反其道而行，隐形技术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当时空军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提高飞机的速度上，希望能实现超音速，飞得更快。而DARPA之所以致力于推动隐形技术的发展，不仅是为了研发新技术，也是对军事任务以及如何执行任务的全新考量。如果雷达很难发现你，也许你就没必要飞那么快了。”

    结果这带来了空中力量的变革！美国空军最终放弃了速度更快，但更容易成为防空导弹攻击目标的XB-70“女武神”（Valkyrie）轰炸机，而选择了能隐形的B-2“幽灵”（Spirit）轰炸机。后者不仅能突破防空系统，还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击中目标。

    DARPA解决了真正的问题，而不是空军认为的问题。在这一过程中，DARPA为后续的F-35等隐形战机开发了技术。

    寻找“马斯克式”项目经理

    这一工作方式意味着，DARPA青睐某类研究人员。尽管该机构大多数雇员都拥有博士学位，从事相关研究，但这份工作不仅与学术资质有关。格雷森说：“我们对学历和资格证书没有严格要求，但为我们工作的雇员不仅需要某一领域的专业知识，还需要拥有多个领域的技术知识，这是DARPA的项目经理有别于许多顶尖研究人员的特点之一。”

    格雷森进一步表示，DARPA的项目经理需要拥有快速的学习能力，能够迅速消化和吸收技术信息，太空探索技术公司首席执行官埃隆·马斯克就是“模板”。

    格雷森说：“马斯克既没有建造太空探索技术公司的火箭，也没有亲自制造和设计电池，但他拥有足够快的学习速度，这让他能够提出正确的问题，并作出明智的决定——我们寻找的就是这样的项目经理。”

    DARPA之所以如此强调项目经理的作用，是因为该机构既没有专门的实验室，也没有在秘密地下实验室工作的科学家团队。相反，一切都外包给了工业界和学术界，而项目经理在其中发挥着关键的管理和协调作用。

    据悉，DARPA共有6个技术部门（办公室）和大约100名项目经理。格雷森领导的是战略技术办公室，其他还包括生物技术办公室、微系统技术办公室和战术技术办公室等。不管哪个办公室，项目经理都拥有一定的决策自主权。

    格雷森指出，这种自主权对于应对最棘手的技术挑战卓有成效。这些问题的最佳解决方案完全是未知数——就像从头开始研发隐形技术而不仅着眼于提高飞机的速度，失败的风险很大。这一“高风险、高回报”理念已经嵌入DARPA的基因和血液内。

    追求“聪明的冒险”

    但这并不意味着DARPA只追逐疯狂的想法。格雷森说：“我喜欢将我们独特的做事方式定义为聪明的冒险。”

    格雷森解释说，项目计划围绕评估和管控技术风险制订。DARPA使用“海尔迈耶问题”——液晶显示器之父乔治·海尔迈耶提出的一组他认为任何研究项目都必须要回答的问题，帮助项目经理对新项目进行现实的评估，并研究如何在风险与潜在收益之间实现平衡。

    据格雷森估计，DARPA有大约10%的项目直接成为军事生产项目，另外大多数技术间接转化为应用。这些项目通常最初由该机构研发，然后由政府、商业或学术研究机构进一步推进。例如，2013年，DARPA拨付2400万美元给莫德纳公司，进一步开发mRNA技术，这项投资最终催生了莫德纳公司和辉瑞公司的疫苗。

    战略技术办公室的一个主要驱动力是实现格雷森所称的“马赛克战”（Mosaic War）。格雷森认为，这是一种变革性的作战方式，不再关注单架飞机、舰艇和坦克，而是更多地关注特定元件，如传感器、通信网络等，其目的是在传感器不一定与射击者在同一地点的情况下（比如从无人机上指挥地面上的导弹发射）实现集中火力。这种激进方法需要创新性的思维方式，使其发挥作用是DARPA的一项艰巨任务。

    纵观DARPA整个历史，互联网的前身在这里孵化，无线通信芯片的核心材料在这里催生，全球定位卫星、隐形技术和智能假肢也都与其相关，而格雷森爆料的只是DARPA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