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想录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从这句诗里,读出了屈原朝饮的情怀,如木兰之坠露,高洁中放飞出旷古的清新之气,一尘不染、芳菲弥漫。他夕餐之趣,在秋菊之落英中纷纷扬扬,让我们想象黄昏夕阳里缤纷的落霞,还有尽情飞翔的五彩鸟,翩翩起舞。诗给人的感觉,超然圣洁,让人如醉如痴,也让人如梦如幻。
颜延之在《祭屈原文》中说:“兰薰而摧,玉缜而折。物忌坚芳,人讳明洁。”屈原高洁如兰,圣洁如玉,他苏世独立的风范有目共睹,横而不流,浊而独清。这是屈原“物忌坚芳”的悲剧,还是“人讳明洁”的伤感?我想,其实都不是。对于屈原而言,他生命和灵魂奔放的诗意,也正凭此而独立万古千秋。
韩愈有言:“楚,大国也,其亡也以屈原鸣。”流放蛮荒的屈原,报国无门,在他忧君哀民、痛恨奸佞的悲愤情怀中,那种悲鸣声,穿透了他早已幻灭了的美政理想。可是意料之外,那种幻灭是暂时的,如蜻蜓点水,似过往云烟。真正的复活,却横空出世,那是中华人文精神的不朽辉煌,也是华夏历史长河的一盏耀眼明灯,生生息息,亘古如歌。
郭沫若历史剧《屈原》中的“雷电颂”,是悲鸣,更是颂歌。愤怒的诅咒化成雷电,寄托着美好的愿望,突现了屈原的精神魅力与人格力量。让人想象,大开大阖的奔放悲鸣中,屈原的愤怒如江河滔滔,似高山仰止,仿佛天地间的云卷云舒,也像心灵上的风云激荡。
余光中挚爱屈原,他写过众多赞美屈原的诗歌。他称屈原为“高洁的烈士”与“不朽的汨罗江神”。
司马迁在《史记·屈原列传》中说,屈原“博文强志,明于治乱,娴于辞令”。这种赞誉,正如屈原在汩罗江畔对渔夫所言:“举世混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虽有一腔旷世之才,却处在忧思愤懑、茕茕孑立而又怀才不遇的人生境地。屈原总是超凡脱俗的,就算是在他因遭遇不公正而耿耿于怀的泄愤情绪中,仍然透露超然的芬芳之气。
“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鲁迅在称颂司马迁之时,也在讴歌屈原。“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屈原正是在沧浪之水中,成就了他峻洁清奇的风骨品格,也铸就了他澄澈如一江碧水的精神园圃,万古苍翠,风华不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