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祖国一起成长
本报记者 陈 瑜
2018年,中国科学院院士、同济大学海洋地质国家重点实验室教授汪品先圆了40年的“深潜梦”。
去年,当“深海勇士”号投入应用后,汪品先第一时间决定登上其母船“探索一号”,执行由他主持的“南海深部计划”西沙深潜航次任务。
回忆起1978年与“深潜”的第一次交集,他依然记忆深刻。
当年,作为文化大革命后同济大学访问西方第一人,汪品先参加中国石油科学代表团,到美国和法国进行为期两个月的科学考察。
一次在巴黎的晚宴上,邻座一个瘦削的中年人对汪品先说:“‘深潜’可有意思了,上天很吵,但下潜时特安静,海底各种颜色的海百合特别漂亮,你一定要去看看。”
这位法国著名的深潜专家不经意的一席话,在汪品先心中播下了一颗种子。
然而,1981年—1982年,汪品先获得洪堡奖学金前往的德国并不发展载人深潜,我国当时更没有实力将科学家送入海底。
本世纪初,得知我国开始研制7000米级载人潜水器“蛟龙”号,汪品先的“深潜”热情又被点燃了,虽曾收到“深潜”邀请,终因种种原因未能成行。
前几年4500米载人深潜器“深海勇士”号开始研制,后来的中科院深海科学与工程研究所所长丁抗和汪品先约定,潜水器造出来后由他陪同一起下潜。
2018年,两位深海科学的“发烧友”,如约共同下潜3次,在1000多米海底畅游“爱丽丝仙境”。
“没登过阿尔卑斯山,就难以理解山脉的复杂构造,就像我不下潜,就对海底缺乏感性认识。”汪品先说,在60多年的科学生涯中,是好奇心不断引领着自己,一步步深入探索海洋与地球科学的前沿奥秘。
汪品先说,自己的年龄是错位的,该做事情的时候时代原因让他做不成,该谢幕的时候反而要粉墨登场。
他在尽力追赶逝去的十年,对研究也有着“时不我待”的紧迫感。
很多年来,我国深海科研只能依靠国外设备,现在终于有了国产的潜海条件。
“说了那么多年深海,趁我现在还走得动,我自己当然要做。”在汪品先看来,与经济学相似,自然科学研究方面也分为原料输出国与深加工国,自己身上就体现了从“原料输出”的发展中国家向“深加工”的发达国家的转型。
在他熟悉的地球科学领域,假如没有中国数据,全球数据当然不完整。这类提供数据的文章也可以发在等级很高的杂志,但这些只是“原料”,观点、结论还是别人的。
目前他正在做的两方面研究:南海是如何形成的、气候演变的驱动力,都含有与主流认识不同的观点。
“我没有一篇论文是被痛痛快快接收的,都会有阻力,都会有麻烦。”汪品先解释,主要问题是观点和别人不一致,“假如你不想有什么新观点,只是去写文章支持前人的结论,就会轻松得多”。
在汪品先看来,海洋知识的根源在海洋,海洋科学的灵感在海洋。只有永远保持一颗对科学的好奇心,才能增强面对自然的兴趣和勇气,在那里找到创新的“源头”。
(科技日报北京1月9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