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记者 陆成宽
近日,科学家在俄罗斯西伯利亚的一个洞穴中发现的一块骨头碎片引起了关注,研究发现这块骨头碎片属于一个古老的混血人,这个人的父亲是丹尼索瓦人,母亲是尼安德特人(简称尼人)。
长久以来,考古学家发现了各种古人类化石,除了上面提到的两个古人种之外,还有鲁道夫人、元谋人、梭罗人、弗洛索瓦人等,但当今世界上只存在一个人种,那就是我们的祖先——智人。智人起源于30万年前的非洲,大约7万年前,智人扩张、繁荣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那么,为什么智人能够在与其他古人类的竞争中脱颖而出呢?虽然科学家们对此提出了多种解释,但至今没有哪种说法获得一致认可,这个问题依然没有答案。
智人曾与多个人种并存
正如现在我们将人群按照肤色分成黑种人、白种人和黄种人。古人类学家则将远古的人群依化石形态的变化、按照演化阶段划分成南方古猿、能人、直立人、智人等阶段。这些不同阶段的人群往往被称为人种,例如南方古猿种、直立人种,智人种等。
“这些所谓的‘人种’与‘物种’的意义是不同的,物种是依照生殖隔离的原则划分的,对于远古人种,我们无法判断不同种群间是否存在生殖隔离,进而也就无法确定是否不同种群间是物种的差别。但很多人会在这个问题上混淆、犯错或偷换概念,将化石人种与物种对等起来。”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高星研究员告诉科技日报记者。
此前就有人曾武断地认为尼人与现代人是不同的物种,二者间存在生殖隔离。但数年前科学家从古DNA的角度纠正了这一错误的判断,发现尼人与早期智人存在基因交流,现在很多欧亚人身上都有少量尼人的血液。
高星表示,智人的历史可以追溯到30万年前甚至更早。如果按照人种只是指代在一定时间、一定区域生存过的人群,而去除物种的寓意,那么就可以说智人在不同时期、不同地域与不同的人种相邻而生或异地同时存在过。这些与智人并存的人种包括晚期阶段的直立人,在西伯利亚阿尔泰地区从基因上辨识出的丹尼索瓦人,在东亚地区生存过的古老型智人(例如大荔人、金牛山人、许家窑人、许昌人、马坝人等),在中国西南发现的云南马鹿洞人和广西隆林人等等。他们具有不同的形态特征或遗传特性。
“这些人种或人群之间是何关系?与智人又是什么关系?目前学术界并不清楚,但正在从考古学、人类学、遗传学等多方面加以研究,假以时日,定会拨云见日。”高星说。
智人取胜的几种猜测
从约200万年到约1万年前,地球上的人类远不止智人一种,那么我们的老祖先到底凭借什么,在不断进步的路上越走越远,最终战胜了其他人种呢?关于这个问题科学家提出了气候原因、科技水平差异、智力差异等很多说法。
气候说
科学家发现,大约4万年前,即智人抵达欧洲数千年后,曾经居住在欧洲和亚洲的尼人就灭绝了,与此同时出现了寒冷气候期。德国科隆大学的米夏埃尔·施陶布瓦塞尔及其同事利用现在的气候、考古学和生态学数据,并增加了通过对罗马尼亚两个洞穴研究而获得的古代气候新数据进行研究,发现了两段寒冷干燥时期。其中一段开始于约4.4万年前,持续了约1000年。另一段开始于约4.08万年前,持续了6个世纪。他们指出,恰恰在这两段时期,多瑙河峡谷和法国一些地方的尼人史前古器物消失,出现了智人存在的痕迹。他们认为,古代寒冷干燥的气候周期帮助智人取代了欧洲的尼人。
认知革命说
《人类简史》的作者赫拉利认为,智人之所以能在其他人种之中脱颖而出,原因就是7万年前智人爆发了认知革命:基因突变使智人的大脑突然开了窍,他们的认知能力突飞猛进,出现了语言并且运用的十分灵活,不仅能够描述外在可感知世界里实在的事物以及形成一个事件的过程,而且还能描述内在感知世界里不存在的虚构事物,以此形成宗教性活动、商业贸易活动,并形成了部落内部的社会分层。
认知革命前,智人和黑猩猩一样,就靠着本能维持一个小团体,如果团体扩张就会缺乏社会秩序从而很快分裂。但是,随着智人语言交流和抽象思考能力的发生,群体合作规模不断扩大,而不再受团体的人数限制,这就是智人能够在进化中占据优势的关键。
超强生态可塑性说
最近也有学者发文指出,与其他原始人类相比,智人适应多种生态环境的能力特别强,包括一些相当严酷的环境。超强的“生态可塑性”可能是智人得以生存并发展至今的原因。反观其他原始人类则只在熟悉的环境中竞争力较强,例如直立人适应森林与草原交错的环境,弗洛勒斯人则适宜生活在气候潮湿的东南亚雨林中。
但高星表示,人类的探索一直在进行,否则我们的远祖不会在200万年前走出非洲到陌生的土地上生活,几万年前一些人群也不会漂洋过海到达澳大利亚和新几内亚。智人是我们已知的人类演化最新的一个阶段,他们的技术、智慧和生态可塑性来自前人的积累和传承,不断发展是自然的,多么“超强”还无法断言。
也许不是战胜只是融合
一直以来,智人战胜其他人种的话题都广受关注。然而,高星并不认为是智人战胜了其他人种。他表示,这种说法过于片面、武断。智人取代了早期的直立人等种群,是因为人类在不断演化,做代际更替。孙子取代了爷爷,不是孙子战胜了爷爷,而是自然发生的更新换代。即使在同代之间,也不能武断说成谁战胜了谁。
为了阐述自己的观点,高星给记者举了个例子。在距今10万至3万年间,智人与尼人在西亚和欧洲乃至西伯利亚等地区曾经发生过共生关系,目前看到的结果是智人越来越枝繁叶茂,而尼人则逐渐凋零。对二者的此消彼长,学术界曾认为,智人具有技术和智力上的优势是他们成功“战胜”尼人的原因。“但近来的研究却表明,尼人同样具有高度的智慧和生存能力,有比智人更大的脑量、更强壮的体魄。他们是工具制作的能工巧匠,精美的莫斯特石器、早期的磨制骨器、早期的艺术雕像和配饰,以及早期的墓葬,都是他们的作品。”高星说。
2014年,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研究员付巧妹曾与德国、美国、俄罗斯、英国、西班牙等国的学者联合研究了一块发现于西伯利亚西南部额尔齐斯河岸距今约4.5万年的人类股骨化石,发现尼人与智人大概在距今5万—6万年就发生了基因交流。或许一部分尼人与智人融合,成为了我们的共同祖先。他们没有被同时期的智人“战胜”,而是被我们这些后人替代了。
不过,关于为什么智人替代了其他人种还有太多的细节我们不甚了解,相信随着学术研究不断向前推进,关于智人与其他人种关系的谜团也将不断被揭示。今后会有更多的科学发现和研究突破,把古人类的那些事复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