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叶 青

    最近，一篇新研究又为阿尔卑斯山上的古人干尸——奥茨冰人增加了一层悲剧色彩。研究者表示，这位古人死于追杀，死时弹尽粮绝……

    奥茨冰人可能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古老、保存最完好的人体，被评为世界十大古墓稀世珍宝之一。自发现至今，关于他的话题就没有断过。他是哪里人？是怎么死的？他的神秘“诅咒”真的存在吗？

    奥茨冰人是怎么被发现的？

    1991年9月，两名德国登山爱好者，走到阿尔卑斯山的奥茨山谷塞米劳恩峰时，被东西绊了一下。他俩定睛一看，吓得魂飞魄散：一具男性尸体俯卧着，大部分冰封在冰川里。

    他们原本以为这是一个登山罹难者，但后来发现他随身所带的物品并非现代人所有。他穿着由鹿皮等多种毛皮混搭拼贴的斗篷，还穿有羊皮护腿和鹿皮面的鞋子，戴熊皮帽子；带着两只断裂的箭头、一把小匕首、一把打孔器、一把用来割菜和打火的刮削器，外加一把修整石器的鹿角锥以及铜斧、弓和箭。人类学和生物考古学者、中山大学人类学系教授李法军接受科技日报记者采访时说，因为他是在奥茨山谷被发现的，故科学家将其命名为奥茨冰人。

    后来考古学家研究发现，奥茨冰人生活在公元前3300年，被发现时已有5300多岁，比现存最古老的埃及木乃伊还早近1000年。死亡时年龄约45岁，身高160厘米，脚约38码。

    职业是铜匠还是牧羊人？

    早年一位有人类学基础的艺术家约翰·格科运用奥茨冰人的解剖学数据和一些欧洲现代男性的数据，复原出他的样貌——丰满魁梧、面色红润，可考古学界对这个形象一直存在争议。发现奥茨冰人20年后，科学家利用三维成像技术还原出奥茨冰人样貌的另一个版本——一位看起来瘦弱、苍老又邋遢的大叔。对此，李法军说，有不同的样貌版本很正常。他很欣赏把奥茨做成脸不那么对称、有点邋遢颓废的样子，“真实的人脸都不是对称的。个性化、不完美地表现人物，也是一种回归真实的大趋势。”

    奥茨头发里铜和砷的含量很高。奥茨遗体旁边的铜斧，也是99.7%的纯铜。于是，有专家猜测，他可能参与了铜的冶炼过程，也许是个铜匠。也有考古学家通过对奥茨的胫骨、股骨和骨盆进行分析，判定他经常在山区跋涉，所以奥茨也很可能是高海拔地区的牧羊人。

    李法军推测，铜匠、牧羊人都可能是奥茨冰人的职业，只有经常处在冶炼的环境中，身体才会吸收这么多元素，这些元素会沉积在头发中；并且从骨骼发育和关节磨损程度，可以判断一个人的职业身份。经常靠脚力的人，下肢骨骼会比较粗壮，而且骨骼密度会比较大。“通过CT扫描技术测得骨头横截面，可重现死者的运动模式。”李法军说，“善于奔跑、狩猎的人和在农耕社会中长大的人，骨头的横截面是完全不同的。而且冰人的鞋的面积很大，适合雪地里行走。说明他是一位长期生活在高山的人。”

    死因是被袭还是谋杀？

    关于奥茨冰人死亡的具体原因，至今仍扑朔迷离。“较为流行的主流说法有两种，一是因中箭失血过多而倒地死亡，一是被攻击死亡后，族人以英雄礼仪把其安葬到阿尔卑斯山中。”李法军说。

    2001年，科学家们借助CT扫描奥茨冰人，发现他身上有很多伤痕。最为明显的是左肩靠近锁骨处插有一箭头。“由于发现奥茨冰人时，他的死亡姿势是脸朝下。因此分析认为他是在奔跑过程中，被从后边射过来的箭重伤。因伤及动脉，他把箭拔掉失血过多，从而导致死亡。”李法军解释道。

    2005年起，苏黎世大学解剖所研究员弗兰克·卢利的研究小组与意大利博尔扎诺考古博物馆和博尔扎诺中心医院合作，通过对扫描照片分析也有同样发现：奥茨冰人左锁骨下方动脉后壁破裂，裂处有大出血引起的血肿，而这是其胸腔内的一枚箭头引起的。这一发现再次印证了考古学家们之前的猜测。

    最新的研究更是将冰人的末日描述得更加具体，虽然现在的证据还不足以描绘出爱恨情仇，不过新研究指出，冰人死时几无反击之力。他身上携带的大部分石器都已近损毁，箭袋里放着12支光秃秃的箭杆，却没有制作箭头的石材。他最后停留的地区在海拔3200米以上，十分寒冷。从发现来看，绝望的冰人显然没有做好御寒与果腹的准备。直到最后，一只石箭从背后袭来。

    但是，另外一种观点认为冰人是在低海拔地区被杀后，族人把其运到高海拔地区安葬的。证据有二：一是在发现奥茨冰人的地方、靠近山坡上5米左右摆放着一个类似祭祀所用的石盘；二是奥茨冰人身上所带的东西，显示其完全不像一位处于搏斗和逃生中的人。“他携带的东西多且累赘，除非有特别的意义，否则怎么会在被追杀过程中还一直携带？”李法军也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还有其他的理论认为，有可能是4个人合力谋杀了奥茨冰人。他身上有淤伤痕迹，也有被割伤的痕迹，有人拿石块击中了他的头部。未发表的DNA报告宣称，有4个人的DNA在奥茨冰人身边的匕首上、箭头上、衣服上被发现。然而，4个“杀手”也有可能是奥茨冰人的“同伴”，他们在路上遭遇临近敌对部落的袭击，扶着受伤的奥茨冰人在山上疲于奔命。

    神秘“诅咒”真的存在？

    令人不解的是，发现奥茨冰人后，包括发现者、课题研究、摄像等多名与其有过接触的人都死于非命。难道奥茨冰人有神秘“诅咒”吗？

    对此问题，李法军并没有直接回答。“不能忽视的是，这些人是死于不同年代、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其他众多接触过奥茨冰人的人，都还健康生活着，这一点难以解释清楚。”他推测之所以会有如此“传说”，与奥茨冰人身上拥有多达47处的纹身密切相关。

    奥茨冰人身上的精致纹身，令人惊叹。他的左手腕上刻有稻穗、膝盖上刻有十字形、后背刻有10条直线型的纹身图案。“这些纹身令人迷惑不解。究竟是一种族人象征呢，还是自然图腾，或者和身份识别有关，没人知道。可能因此大家就觉得他很神秘。”在李法军看来，应从科学角度客观看待神秘“诅咒”。

    “奥茨冰人之所以不断产生新闻效应，除了本身具有科学价值外，我觉得是现代人存在‘穿越’情感。各种科幻作品的出现，反映的正是现代人对过去认知的渴望和向往。”多年的生物考古生涯，李法军对此认识颇深。他说：“对奥茨冰人本身以及神秘‘诅咒’的猜测，恰恰反映出我们对古人的认知极其有限。现代人重建历史的任务很艰巨。以我国的史前史为例，我们经历了久远的文明时代，到底这个过程是怎么发生、演变的？到目前仍有很多问题亟待解决。因此，考古学家在解开众多未解之谜的同时，也应努力满足公众们的求知欲望，从科学角度提供切实、有依据的想象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