徜徉西南印度洋
本报记者 陈 磊
当地时间5月13日19时5分,“向阳红10”船的驾驶室,伸手不见五指。
记者在黑暗中小心地挪着步子,临近主驾控台,才发现七八个大汉如同壁虎般地趴在四周的落地窗上。大家屏气凝神,四肢紧贴玻璃,极目远眺。
黑暗已将大海和船连成一体。
“找到啦!11点方向。”第二作业组组员宋备激动地呼叫。瞬间,潜伏在大厅各个角度的“壁虎”随即赶来。“哪里哪里?”“左前方,双手挡住玻璃反光,有个小红点。”
“看见啦!”那是一个完全可以忽略的小红点,光是那么微弱,随着波浪扑闪,时有时无。瞭望半个多小时,终于找到目标。
船长下令:赶快靠近。
小红点越来越近,渐成一个红球,它已成为黑夜里所有人心中最亮的星。
这几天,科考队员一直寻找的小红球叫OBS,即海底地震仪。把它布放到海底后,可以记录由海底热液活动和构造运动产生的天然地震,以及气枪等人工震源激发的振动信号,并且保存数据。它可以一直“沉睡”在海底,几个月甚至一年。当科考队员再次“唤醒”它时,它接收指示后,浮出水面,等待打捞回收。
大洋49航次第四航段的任务之一就是赴西南印度洋回收并布放海底地震仪。负责这些设备的“总管家”是国家海洋局第二海洋研究所的丘磊。起航后,他每天都“伺候”着这些“宝贝”,充电、摆放、调试……
丘磊告诉记者整个回收过程:首先船到达上个航段布放海底地震仪的入水点,完成声学释放,海底地震仪收到信号后自动上浮;然后通过声学甲板单元,测量地震仪的上浮距离和上浮速度,估算其出水时间;浮出水面后,科考人员利用GPS定位寻找并回收。
“一般情况下,海底地震仪会在距入水点500米左右位置出水,但回收没那么容易。”丘磊说。
海底地震仪比篮球略大,因为水流和涌浪影响,在茫茫大海中寻找很是困难。就在前一天即当地时间5月12日,打捞代号为07的海底地震仪可谓一波三折,历经十几个小时。当天一大早,测距信息显示地震仪就在距船700米处,可是全船总动员在驾驶台眺望几个小时,未果。大家深深感受到,“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OBS明明在附近几百米,我却看不见它”。傍晚,科考船又返回此地寻找失联的07号海底地震仪,终于找到。
肉眼找海底地震仪不容易,打捞也是“技术活+体力活”。
时间回到5月13日晚。在驾驶台发现目标5分钟后,第二作业组的组员戴着安全帽,穿着雨衣迅速来到船的右舷集结。大家分为两队,每队拿着一根五六米见长的捞网杆,第一队如果没捞着,第二队再补救。丘磊站在最前排位置进行指挥。有人笑称,“一看就是OBS的亲爹。”
19时17分,红球自船头向船尾方向迅速漂来。“来了来了,准备打捞!”由于流速太快,海底地震仪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溜烟就漂了过去。
只有调转船头,再来一次。
19时40分,发着红光的海底地震仪又漂来了。船体刚靠近时,海浪也来凑热闹,把地震仪推到10米开外。大家根本够不着,打捞又失败。
马上到下一个作业组交班时间。大家并没有泄气。“不捞到OBS,不下班。”组长王文义说。他和队友拉着网绳,宋备等人扶着网杆,严阵以待。
利用风力,船逐渐靠近海底地震仪。举杆,打捞,收网,拖拽。“上来了!”大家一阵欢呼。
19时48分,海底地震仪成功“上岸”。
就像看见失散多年的儿子,丘磊和组员欣喜地将海底地震仪抬回甲板。丘磊对其淡水冲洗后,关闭信号灯,将它抱回预处理间摆放整齐,并一个个擦拭地震仪上水听器附着的海盐和污泥。
已连续3晚没睡了。但丘磊还要去唤醒下一个“沉睡”的“红球”。
一个、两个……收完最后一个海底地震仪,已是次日凌晨2时30分。
丘磊这才放心地走向宿舍休息,5个小时候后,他又将重新来到甲板,迎接新一天的作业。
(科技日报“向阳红10”船5月15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