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高校科技成果转化
此刻,天津,第十三届全运会如火如荼进行中。
每个场馆,比赛前后,都是人流如织。安全检查是重中之重。如何保证快速有效识别重点监控人群?
一家以清华大学天津电子研究院(以下简称“清华天津电子院”)为技术依托的华慧视公司,凭借过硬的“识人”本领,成为全运会的人脸识别模块服务企业,通过调入现有安保系统60多个监控探头,对40多栋楼的运动员楼出入人员脸部数据进行高度动态分析,监控访客信息,确保赛事期间运动员安全。
图像信息处理技术炙手可热,人脸识别领域高手林立。华慧视为何能脱颖而出,背后的技术支撑体系和机制,来自怎样的一种清华“血统”?
日前,记者随清华大学副校长王希勤一行,来到天津市滨海新区中新生态城,走近了清华天津电子院这个以架起“学”“商”之间创新彩虹桥为己任的新型孵化器。
悉心“保育” 让高端技术快速稳步入市
记者了解到,华慧视是清华天津电子院孵化成功的第一家上市公司,也是国内首家拿到公安部检测中心“开放环境下动态人脸识别系统软件测试报告”的安防企业。
华慧视公司首席科学家王生进教授,曾任清华大学电子工程系图形图像研究所所长,一直致力于研究“媒体大数据认知计算和跨媒体海量信息处理”。
在王生进团队成果没有进入清华天津电子院孵化项目池之前,虽然与企业做过很多与应用对接的技术研发,但都没有真正实现产业化。
自从2015年7月清华天津电子院开门,王生进就不用操心核心技术以外的事了。他继续心无旁骛地做前沿研究,创业团队则想方设法把技术应用于现实场景。事实证明,事半功倍。
王希勤说,清华天津电子院的孵化模式是一种创新,它以批量转化大学科技成果为目标,开辟一块有别于校园象牙塔的“阵地”。让领先世界的尖端技术在这里孵化,特别是获得悉心“保育”,以便以更快的速度和更高的成活率,直接与市场、产品、投资和全球化竞争“短兵相接”。
从北京到清华天津电子院,每次都要经过一座彩虹桥。王希勤总是慨叹:“我们在做的事业,不就是为了在学术和市场之间架起一座彩虹桥嘛!”
强调原创 创建独一无二的孵化标准
哪些学科的水平能直接反映国家综合实力?王希勤认为,电子工程毫无疑问会榜上有名。
2012年电子工程系在学科规划的时候进行了一项调查,对SCI论文用关键词检索并按年度画出论文数变化情况后发现,在S型上升曲线中,清华学者的论文,基本是在上升之后的饱和平缓阶段发表的,说明原创能力不足。
“在S曲线‘跳’起来之前发论文,才是真正的原始创新,才有可能成为学科的领跑者。”时任电子系主任的王希勤决定,除了课程改革,重点对人事制度“下手”,给优秀的年轻教师配备博士生名额和经费,不鼓励做缺乏原创性的跟随研究……
“我们的对手,不是国内兄弟院校,而是美国的斯坦福大学、麻省理工学院这样的国际顶尖高校。我们的定位是做国际顶尖的电子工程学科。”现任系主任黄翊东说,我国电子信息领域的核心器件和技术还有很多被国外卡住脖子,清华有责任开拓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创新技术。
2017年,由国际高等教育信息机构Quacquarelli Symonds公布的世界大学电子电气工程专业排名中,清华从六年前的第24位,升至今年的第7。
即便如此,王希勤还在考虑:如何让科研成果不只展示在学术论文中,如何让最尖端的技术站得起来、走得出去,为国家经济转型发挥实实在在的作用?
电子信息技术更新周期很短,快的只有几个月。产业需要最新技术,成果转化“集结号”吹了又吹,跨越“学”与“商”的鸿沟刻不容缓!建一个专门的科技成果孵化机构,已经箭在弦上。
尽管各大园区更倾向接受风险较低的非原创项目,但王希勤提出,新的孵化机构坚决不做非原创项目,这也是清华天津院电子独一无二的孵化标准。
“我们最支持和重点扶持的,是完全原创且风险高的尖端领跑型技术转化项目。”王希勤说:“最重要的就是让首席科学家带着项目走,不让技术粘滞在学校实验室和期刊论文中。”
降低风险 专心饲养“技术大熊猫”
科研人员经营公司成功率并不是很高,原因也并不复杂:大学教授本职工作是科研和教学,分身乏术;没有机会检验终端产品是否适应需求;也没有机遇Hold住投资人的兴趣点……
处于早期的原创技术,失败的风险也最大,但成果转化又是摆在面前的硬任务。
黄翊东解释了清华天津电子院的孵化理念定位:“清华本部老师的领先科研成果就像大熊猫的幼崽。在市场和投资人还看它是熊猫还是老鼠的时候,清华天津院的任务就是组织创业团队、服务孵化,把大熊猫标志性的黑眼圈养出来。看到巨大潜在价值后,投资人自然愿意投入。有了社会的认可和支持,孵化的成活率就高了,成长的速度就快了。”
为了确保“哺育员”集中精力,清华天津电子院在建院顶层设计时,就明确“四不”原则——不做金融投资经营,不做房地产租赁,不做赢利性教育培训,不为挣钱而做横向项目。
从日本被“请”回来做常务副院长的黄泽民“苦笑”地说:“把‘财路’都堵死了,我们就只能挖空心思专注做技术成果转化。”其实,黄泽民院长深深理解,“四不”原则,正是清华天津电子院完成使命的关键保障。
自我进化 灵活机制“四两拨千斤”
电子工程系规定,清华天津电子院院长由系主任担任。
黄泽民举双手赞成:“系主任兼任院长有利于协调好电子工程系与清华天津电子院之间科研成果转化对接工作,权衡好各方利益,制定合理的成果转化机制;一旦两个岗位两个负责人,最终肯定还是会‘学’‘商’两张皮,难以取得最佳效益平衡。”
也让老师们双岗合一吗?
“不是!”黄翊东深思熟虑,“把老师扯过来搞产业化,在学术领域做研究,跟对手PK的时间精力就被挤占了,必须让他们在学术前沿全力以赴地投入,占领世界领先地位。”
产业化过程中,老师们置身事外吗?
“不是!他们必须参与,学校的老师既是孵化项目的技术发明人,也是未来创新成果的提供者。老师与项目负责人密切配合,深度参与项目的孵化过程,是项目孵化成功的重要技术保障”。
为了让成果转化更顺畅,扶持基金的投入和退出机制也很关键。碰过数次南墙,不断自我“进化”,王希勤和黄翊东带领电子工程系和清华天津电子院,终于找到了撬动成果转化的支点——
第一步,引导基金先期投入培育熊猫幼崽;第二步,“黑眼圈”出来了,社会投资吸引进来后,确认首席科学家团队按技术占股比例,并参与未来利润分红;第三步,分红的70%归技术团队,或持股,或现金收入进一步技术更新或攻关,15%返回清华天津院,为孵化培育下一个熊猫幼崽提供生存条件,其余部分上交学校。
事实证明,看到未来发展潜力,各方都有积极性一起培育“技术大熊猫”。
座谈临近结束,务实低调的黄泽民显得有点激动:“有一点得说清楚,希勤副校长和翊东主任都不拿清华天津电子院一分钱。”
“为什么?”记者不解。
王希勤说:“清华很大,大在心怀天下。清华天津电子院所承载的,是中国电子信息科技领域的强国梦。把成果转化事业真正做起来是第一位的。领导者只有把自己摘出来,才不会迷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