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科技论谈
左西年认为自己是脑科学研究的“外行”,但恰恰是这样的“外行”,发挥出了超越学科研究本身的国际影响力。这真是一个值得深思的现象。
他目光挑剔。学数学的人思维缜密,容不得逻辑错误。而大脑科学自身的发展,就是由外而内地盲人摸象,谁都无法一下子触摸到大脑的本质。皮层厚薄、脑容量大小、脑白质修剪、胶质细胞的作用、神经回路连接与功能、海马区变化与退行性病变……摸到哪里,哪里都独具魅力,但无法连点成线,乃至面面俱到。所以,他刚入行时很困惑,看哪里都是漏洞,无法自圆其说。
他挑战权威。无处下嘴的感觉虽然让人沮丧,但既然是学数学的,就从数据入手吧。他首先发现了国际大牛、此次当选OHBM理事主席的美国文思(音译)教授的“独立成分分析算法”有问题,相关软件用来处理多人脑成像数据时,竟然“会依赖数据输入顺序”。初出茅庐,他大胆在2009年OHBM年会上挑战权威,用数学方法证明了这个缺陷。文思实验室虚心对算法做出改进。不打不相识,二人结下深厚的学术友谊。
他做事专一。他反复说,十年来就做了两件事,一是反复比较,找到“靠谱的脑成像工具,整合起全球36个国际机构的1万余个大脑样本,建立了“国际信度与可重复性联盟”;二是基于这些脑成像方法,绘制了人脑连接组毕生发展轨线,提出了“人脑毕生发展连接组学”。
他合纵连横。身为“外行”,反而可以抛开生命科学的从零做起,直接从数据着眼,结果发现,可做的事还真不少。简而言之,人类大脑的事需要全人类来做,凭哪个国家一己之力肯定不行,样本量少不说,可重复性验证能力也不足。怎么办?先把大家拽到一个平台上吧!发起“国际信度和可重复性联盟”,就是完成这个使命的第一步。
日本人金出武雄的《像外行一样思考,像专家一样实践——科研成功之道》中,讲的就是这样的道理:数学等基础科学,可以支撑其他前沿学科研究;不要迷信所谓业界权威,目光如炬的你,可能就是游入沙丁鱼群的鲶鱼;别天天盯着发论文,一篇文章独步天下,含金量也可以很高;亚洲人并非总是配角,主导发起大科学工程计划,要敢想,更要敢做。
大脑科学领域需要左西年这样的“外行”,其他重大前沿领域何尝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