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应辰生前曾交待子女,身后把骨灰洒在天津的海河。
他爱大江大河,这位中国工程院院士一生与之牵手。
黑龙江、松花江;闽江、珠江;长江钱塘江;西江、红水河、澜沧江……这些美丽的江河,无一不留下了他的足迹。
2016年12月18日,生命的双桨缓缓停下,这位88岁的航道工程专家随江河远去。
水利是印在脑中的远大志向
1928年8月,梁应辰出生于河北保定。少年因目睹日寇烧杀抢掠,萌发了读书报国的志向,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从小受困于饥饿,怀着“要吃饱饭就要种田,要种田就要水和肥料”的朴素想法,学习水利成了早年印在梁应辰头脑中的“远大志向”。
1948年,成绩优异的梁应辰参加了包括清华、天津大学(原北洋大学)等9所大学的招生考试并全部通过,最后毅然选择进入清华园的土木系水利组就读,从此与水利结下一世情缘。
由于国家建设的迫切需要,1952年2月,梁应辰从清华大学提前毕业,被分配至天津塘沽新港。两年后,技术拔尖的梁应辰又被国家选派到原苏联敖德萨海运工程学院攻读研究生。学习期间,为增加实践经验和阅历,他走遍了黑海沿岸的港口。
1958年归国后,梁应辰即刻投入到新中国火热的建设中,协助设计了塘沽新港三码头。三年后,梁应辰被国家派到越南,用两年时间为越南援建了一家氮肥厂专用煤码头。因工作突出,获越南总理府颁发的二级红旗劳动勋章。
对水利工程心存敬畏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国家开始研究葛洲坝项目。1970年岁末的一天,梁应辰和数位水利专家受到周恩来总理的接见。
“对待伟大的三峡系列工程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可不能太自信。”当年周总理的教诲,梁应辰念念不忘。他头上永远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即“水利建设是涉及到国计民生的大事,永远都不敢大意。”
葛洲坝地区的水工环境和条件确实给了梁应辰一个下马威。因为当他和同行看海图时,有一件事竟是那样匪夷所思,长江在葛洲坝段的标高还有负值——海图显示长江最低的地方比海平面低了40多米。
经过多次实地考察,才明白,是江水太湍急。经年累月的不断冲刷,河床被冲出深坑。
长江中这种深坑形成的反坡非常多,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产生冲击力极强的“泡”。水流向上,强度大的有害泡将会对行船安全产生很大的破坏力,几百吨甚至上千吨的船队遇到有害的泡之后,两三分钟内就会上演“断缆、翻船等一系列”惊险惨剧。
这让梁应辰在今后的水利工程实践中,更增添了敬畏。因为每条江河都不一样。
在葛洲坝水利枢纽建设期间,梁应辰与当时国内一批最杰出的学者、专家通力合作,不仅出色完成了葛洲坝水利枢纽通航建筑物的规划设计工作,自己也在实践中逐步成长为我国知名的水利水运专家、港口与水道工程专家。
葛洲坝水利枢纽的成功为三峡大坝工程建设提供了强有力的科技支撑。
参与三峡工程成一生骄傲
“建设三峡枢纽是中国几代水利人梦寐以求的宿愿,上大学时就知道美国有一个TVA(田纳西河水利枢纽工程),而中国要建YVA(长江三峡工程)。”1994年2月,梁应辰被中国长江三峡工程开发总公司骋为技术设计审查升船机专家组组长、船闸专家组副组长时这样说。
亲自参与伟大的三峡工程设计,成为梁应辰一生最骄傲的事业。
此后五年多,三峡工程工地经常看到他精神矍铄的身影。期间,他与全体专家和设计单位竭尽全力共同解决了特大规模船闸总体设计、超高水头船闸输水、与高陡边坡岩体共同作用的大型衬砌式船闸结构、五级船闸监控系统等重大难题。
数十年的水利实践与探索,使梁应辰逐渐成为中国水利界泰斗。
1994年5月,梁应辰被选聘为中国工程院首批院士。两年后,即被国务院三峡工程建设委员会任命为三峡工程质量检查专家组成员。1999年11月任国家科学技术奖励委员会委员。
进入21世纪后,已是古稀之年的梁应辰,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但他对水利建设的关注从未间断。“我生命的意义就在于为祖国的水利事业出谋划策。”这是梁应辰发自肺腑的心声。
这一心声,持续到他生命的最后时刻。
2013年年底,梁应辰接到国务院三峡工程建设委员会“关于委托开展三峡工程建设第三方独立评估工作的函”时,已是85岁高龄。函件委托他任项目评估组专家、航运交通组专家。
生命已近终点,但仍殚精竭虑。
2014年1月,他带病参加三峡工程建设第三方独立评估筹备会;2016年12月18日在北京逝世前夕,病榻上的梁应辰,对三峡工程第三方独立评估,依然心心念念。
他用一生,牵手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