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1月13日晚6时,“太行”发动机总设计师、77岁的张恩和在沈阳病逝。消息传出后,震动中国航空界。
“张总走了,却留下一座巍峨的高山。不只是‘太行’‘昆仑’,也不仅是任何一个型号,而是‘为了发动机可以把生命奉献’的崇高精神。”中国航发动力所所长李宏新说。
为了新中国的航空发动机事业,张恩和足足坚守了五十一年,直至生命最后一刻。
为航空事业贡献一辈子
“为航空事业贡献一辈子,是我最大的心愿。”张恩和生前多次说。
航空发动机是在高温、高压、高转速恶劣环境条件下长期反复使用的气动热力机械,是经典力学在工程应用上逼近极限的一门技术。
1965年,26岁的张恩和来到中国航发动力所,开始涡扇6发动机研制,从此与航空发动机相守整整51年。“那个时候,张恩和特别爱学习,业务钻研特别刻苦。”与张恩和同时来到动力所的刘国玉回忆说。1981年10月,作为技术拔尖人才,张恩和被公派到美国纽约理工学院留学进修。两年后,学成归国的张恩和很快参与到新一代大推力涡扇发动机“太行”的预研工作中。1991年,已过天命之年的张恩和,被任命为“太行”发动机总设计师。
把自己的生命和“太行”紧紧连在一起
航空发动机是飞机的“心脏”,是航空工业最核心的技术。“太行”发动机不仅关系到我国航空水平的提升,也是我国航空发动机事业打基础、上水平的项目。
“太行”的重大意义不言而喻。
面对技术基础薄弱、研制经验不足的现状和接踵而至的困难,张恩和报国志向历久弥坚:“全体参与研制的同志,都把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和‘太行’连在了一起。”
除刻苦钻研外,他不放过丝毫学习借鉴的机会。一次,在参观某国外航展的最后一天,张恩和看到国外类似发动机实物,如获至宝。
因严禁拍照记录,他就围着这台发动机反复观察,尽量用脑子记录每一个细节,一出场馆便飞快地凭记忆把一切记到笔记本上,关键之处还勾画出草图。临睡前,张恩和突然感觉有几个关键构型没有注意到结构尺寸,硬是赶在第二天回国前,一大早又跑到离驻地很远的展览现场,用手掌比划出实际尺寸。
在中国航发动力所党委书记吴文生眼里,张恩和自己就是一台发动机,没有停歇的时候。“夜晚,人们总看见他办公室明亮的灯光;总装厂房挑灯夜战的员工,也经常听到他温暖关切的话语;试车台的同志们说,张总一来,身上的疲倦就没有了。”
他眼光超前,在充分科学的论证下,果断提出为“太行”选择合适的试飞平台。
他身先士卒,为验证发动机在结构上是否符合装机要求,亲自爬上2米多高的试验台把附件一个个摆上去,不小心摔倒昏迷,醒来第一句话就问发动机装机情况。
他指挥若定,在试车台上,面临漏油故障可能导致巨大损失的风险,他沉着冷静,给操作工程师吃了颗“定心丸”。
冬去春再来,一年又一年。在张恩和的带领下,广大参研人员拼搏创新,集智攻关,打破了国际上的严密封锁,攻克了多项重大技术关键。
2001年6月,当首架配装“太行”发动机的战鹰试飞着陆后,张恩和饱含泪水,紧紧握着试飞员的双手,久久不愿放开。
只要“太行”成功,这一生就没白过
“我一生别无所求,只要‘太行’成功,这一生就没有白过。”始终把自己和“太行”连在一起的张恩和,总保持着忧患意识,不能让发动机有任何闪失。
沈阳冬夜,经常是零下几十度。一次常规低温试验,为等一个合适的温度,60多岁的张恩和坚持和大家等通宵,期间还不停地到室外查看温度计,直到凌晨5点盼来要求的温度为止。
2003年春季,正值“非典”严重时期。一天深夜,远在几千公里外的四川江油传来急讯,“太行”在高空台试验现场出现了问题。得知消息后,张恩和心急如焚,不顾劝阻,态度坚决地要与时任所长李勇、党委书记陈锐乘汽车去现场解决故障。经过38个小时连续颠簸,车一到江油他便直扑涡轮院高空台试车现场工作,把在场所有人员感动得热泪盈眶。
历经18个春秋,数不清的心血和泪水。张恩和带领团队突破了几十项重大技术关键,攻克了几百个技术难关。
2005年12月28日,太行发动机通过设计定型审查。
2006年3月,“太行”正式批准设计定型。这标志着我国在自主研制航空发动机的道路上实现了从中等推力到大推力,从涡喷到涡扇,从第二代到第三代的三大历史性跨越,是我国航空发动机发展史最具标志性的重大成果。
2007年,“太行”发动机工程荣获国防科学技术进步奖特等奖,2009年又与某型飞机工程共同荣获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特等奖。
“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干发动机。”这是张恩和留给大家印象最深的一句话。2016年1月,张恩和离开工作岗位,但对发动机事业的追求并没有停止,在去世前几天,他还作为评审组长,带病参加在四川江油召开的某型发动机排故攻关评审会。
巍巍太行,天下之脊;中国第一台大推力涡轮风扇发动机“太行”,这座张恩和留下的巍峨高山,正激励着后来人勇于攀登,勇于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