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渊杂谭

    钢锯岭上血战的场面刚开始，我就摸出手机开始上网，半小时没抬头。在此之前，我一直自命胆大不凡，什么神鬼、魔怪、科幻，多血腥恶心的场面都能照单全收。然而，眼前来自人与人之间的厮杀、爆头、血肉横飞，是对真正发生过的战事的写实，这种赤裸裸的再现实在让人吃不消。一种兔死狐悲的心境，被梅尔·吉布森点燃，虽然时隔71年。

    实际上，这种难以承受，正说明了《血战钢锯岭》的成功。战场本来就是一个血肉堆出来的地方，那些分离的肢体、面目全非的头颅，将冲绳战役刻画到极致。即便最后美军攻下了钢锯岭，也牵引不出银幕内外丝毫胜利的喜悦。满目伤残的美国大兵，诈降以求最后一击日本死士，还有平静切腹的日本将军……这场太平洋战争中伤亡人数最多的战役，日本超过10万士兵战死或被俘，美军人员伤亡亦超过8万人，根本没有真正的赢家。

    主人公道斯可以算半个赢家。虽然他笃定信仰，坚持不碰枪支，并在钢锯岭上有如得神庇佑般“开挂”拯救了75条人命，但在战场上，杀人救人、救人杀人之间，其实并没有明晰的边界。杀掉一个会杀人的人可能可以救更多人，反过来，在钢锯岭上，一个被救下的士兵也还得继续上阵杀敌。

    道斯被担架吊下悬崖的那一刻，手抱圣经，平静祥和，伴着柔和的美光，那是个体人性光辉的闪耀，但个人的神迹根本无法遮住人间炼狱般的背景画面。“上帝啊，请让我多救一个吧”，道斯的信仰只能支撑他独善其身。不过，在战争中谈兼善天下本来就是个何其虚伪的命题，即使只算半个赢家，道斯仍然是这场战役中最大的赢家。

    影片末了，纪录镜头呈现了一些道斯其人的真实画面。黑白光影下，我庆幸没有见过战争真貌，也甘受虔诚教徒梅尔·吉布森融入了吉式主旋律的说教。由此突然想起国产抗日神剧的手撕鬼子和裤裆藏雷来——同样是反法西斯题材，境界的差距咋就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