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香泉镇的车不难找,但要做好上下颠簸的准备。皖中南尚不发达的经济和多湿的气候,让丘陵地带的交通状况都不甚如人意,更何况香泉这样的偏僻小镇。
香泉,香泉,自然以温泉而名。然而抵镇之后才发现,这镇子本身就是值得纪念的。与所有皖中南乡间给人的感觉一样,香泉是安静的,尤是在多雨的季节。几条窄仄的老街交连,屋檐积落的雨水滴答在低洼不平的青石板路面,老旧木屋班驳的门板吱呀地开合着。被雨淋透的狗儿懊丧地甩打着毛皮,却又被裹进一团小小的水雾里。午睡的老人偶尔会睁开眼睛,看看路过的陌生人。他们仿佛和这镇子一样古老。
泉水自镇中涌出,人们因而围泉兴瓦,盖了间属于全镇的公共浴室。不卖门票,没有锁柜。夏夜来临的时候,这里是全镇的社交中心。围坐在池边光滑的石板上,人们聊着家常里短,不时哄堂大笑。老人们稳坐池中,得意地看着畏手畏脚的皮嫩后生们试水时的大呼小叫。也有如我一般的外来客,静坐一隅,微笑地看着,却常常被不怯生的毛孩子们突然推落入水,尴尬狼狈。
镇上的人不管做不做农活,不论贫富贵贱,都能有一副好气色,一身好肌肤,就托福于这口汩汩不尽的香泉。香泉的水其实并不香,相反,因为略含硫磺,气味反而有些不善。但在全镇人的眼中,这口泉水就是真正的芳香之源。它的大公无私,它的平易近人,它的朴素大方,让弹丸小镇得以香飘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