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03日 星期六
神仙姐姐

■吾心吾性

    文·陈有量

    ——通过观察他人来了解这个世界。

    我出生在东北的一个县城,就是岳飞要直捣的黄龙府。对于这个出身,我还是比较满意的:既没有农村孩子的艰苦,又不像城里孩子那般拘束。我们家的家教也十分散漫,除了绝对不许学坏以外,“不坏”的部分随便怎样都可以,对“好”也没有特别的要求。所以,从小我就是一个自由分子。

    最自由的部分,是有很多在外面玩耍的时光。女孩玩的跳皮筋、打口袋、跳大绳外,也玩男孩玩的弹溜溜、抽冰猴儿,还有男女皆宜的各种“抓人”游戏。游戏之余,我就四处闲逛,并且趁机交了很多朋友。除了同龄的小伙伴儿,还有一些大姐姐。说她们大,是因为我读小学的时候,她们或者高中毕业了,或者正在读高中,都比我大十岁或更多。我对女性的审美就是从她们开始的。

    都说农安是一个出人才的地方,这个我不肯定,我能肯定的是我小时候认识的姐姐们都十分漂亮。而且范围十分集中,就是我家后院、我家前院、前院的前院。她们的身高都在168以上,肤白貌美,家境也好,就是今天所谓的白富美,绝对天然,而且各有各的美。

    前院的姐姐在家排行老三,我叫她三姐。她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就在家呆着,好像不太爱说话,爱打扮,会拉小提琴,还教过我几次。现在想来,就是今天所谓的文艺女青年吧。我有一张8岁时的照片,刚刚哭过的样子,就是她要上街我非哭着也要跟去,为了哄我高兴领我去照相馆拍的。我常常去她家,她应该是20岁左右吧,有自己的房间,墙上还贴着画报——她的世界既是大人的,又似乎离我不远,这令我十分惊奇。我不记得我们一起玩过什么了,只记得常常听她和两个姐姐之间说话,画面里我只是一个听不太懂的听众。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大人就不让我去她家找她玩了。虽有疑虑,也很乖地听从。但每次我路过她家门口的时候,总是会想:如果见到她,我打不打招呼呢?过了很多年,我才了解当年与她被迫断交的原因,事关爱情和道德。对此我毫无意见:只有当事人有权利发言。但我似乎明白了记忆里她的一些表情为什么有一点儿不寻常。

    后院的姐姐叫贾胖儿,我们叫她胖姐。小时候我太傻了,从没联想到这个“胖”就是“陈小胖”的那个“胖”,对我来说只是个没有意义的昵称。她个子高高的,可能有一米七五吧,根本就不胖,又美丽又帅气。她很爱笑,每次看到的都是一张愉快的脸,但似乎也并不和人特别亲近。听妹妹说,她后来自己开了公司,三十多岁的时候仍然很美,很酷。在我眼里,她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特别有范儿的大姐姐——不只是年纪比我大很多,而是气场大很多。所谓神仙姐姐,就是这样的人物吧。

    前院的前院,有两个姐姐,她们是姐妹。姐姐是圆脸,妹妹是瓜子脸。姐姐属于明媚开朗的类型,妹妹则十分秀美——她的笑就是那种淡淡的微笑。她们比前两个姐姐要小一些,都在读高中。如果前两个姐姐代表我可以接近、令我惊奇的女性世界,这两个姐姐就是作为女孩的偶像性存在——我想将来成为她们。虽然十八岁在一个小学生眼里是一个天文数字,但在她们的身上却只有美好二字。我喜欢她们的衣服,发型,书包,说话的声音,对人的态度,脸上的神情。我和她们并不特别熟悉,只是每次上学放学都会经过她们家门口,我想一定是我先和她们打了招呼我们才相互认识。有时候我远远地看见她们,好像看到自己的未来。只是我没有预见到未来的自己开朗有余秀美不足。

    这些姐姐们对于我似乎意义非凡。对于女性、女性意识、女性的自觉、女性之美,都最早来源于她们。小时候起,我就一直保持着观察者的身份,她们就是我观察到的第一批人。通过观察他人来了解这个世界,是我找到的最适合自己的方式之一。喜欢陌生人,喜欢陌生性,喜欢人,也是从喜欢这些姐姐们开始。长大后的我再也没有和长大后的她们相遇,愿她们都在我童年的幻想中一直美好地生活着。

    (除署名作品外,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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