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客是一种生活方式。”动手、修理,或者“玩”工具,攒机子,那都是创客。而创业,并非创客的常态。 图片来源Makerpap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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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报记者 张盖伦
当“创客”一词升级成了“硬件创业者”,玩过航模、电机还放过探空气球的资深创客飞鱼吐槽说,还能不能做一个安静的创客了?
在国外创客网站instructables的首页上,不只有“自行车手机风力充电器”这种极客范小玩意儿,还有人认认真真地教你怎么做蓝莓味冰块,怎么给家里的椅子刷出自己喜欢的图案,或者怎么编织出一条项链……
“有大量用户在无私的分享、交流,更新和不断升级自己的作品,乐此不疲,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商品化、创业、成功,而仅仅是用科学的方法解决自己生活中的一个麻烦,并让更多人看到和一起讨论,希望能给读者以启发,或者只是得到一个‘赞’而已。”飞鱼说,“难道他们不算创客吗?”
随着“创客”概念大火,一些和飞鱼一样的老创客们蓦然发现,自己践行的“创客”理念,成了某种意义上的非主流。
“创客”不是创业者
末末常常怀念她进圈时的那个“创客圈”。
其实离现在也并不久。2012年,还在北京邮电大学读大一的末末因为参与创客嘉年华,“误入”了创客圈。“我看到了人的创造力和正能量。”从那之后,末末的整个大学生活,几乎都与“创客”有关。现在,末末和几个朋友一起创办了Makerpapa(创客老爹),做她一直在做的创客活动,也想着怎么扭转“被玩坏的创客圈”。
“台湾对创客一词的翻译是‘自造者’。我觉得这更贴切。”末末说,创客这个概念没那么玄乎,说白了就是DIY爱好者,东西做得很“low”也没关系。在林林总总的自造物中,可能只有不到1%的东西能够进化为具有商业价值的产品。
那些“有趣而无用”的东西,本身就是创客玩心大起的产物。管它什么技术含量、发展前景,自己玩得开心就好。
创客陈武也还记得,六年前他初当创客,交出的作品是一款魔方机器人。“给它一个打乱了的魔方,它能帮你把魔方复原。”陈武自己又补充道,“其实没什么用,但挺好玩的。”
对创客来说,“好玩”就是一种“有用”。末末感慨,现在公众习惯于把“创客”和“创业”挂钩,仿佛给创客指出了一条唯一正确的道路。“一些刚进圈子的人可能会觉得,只有把想法产品化、商业化,那才是成功。”
飞鱼有同样的感觉。他相信创造本是每个人都拥有的能力,只是大家被大公司宠坏了,被消费主义裹挟了;如今,生产工具廉价了,3D打印降低了制造门槛,开源和分享精神把制造过程去神秘化,这本该是属于创客的时代。
“创客是一种生活方式。”动手、修理,或者“玩”工具,攒机子,那都是创客。而创业,并非创客的常态。
制造非难事,跨界有意思
高手在民间。
飞鱼相信,创客不一定都在创客空间。他们大概在社会的各个角落,默默憋着大招。
“世界再大,离我很远。”飞鱼想把“创客运动”推向社区、推向学校,抛却那些功利化因素,回归创客的文化本源。从上一份工作离职后,飞鱼创立了“社区创客实验室”,摆上3D打印机、激光切割机,给社区居民一个炫酷的迷你创客空间。
“让孩子们知道,你身边就有个怪蜀黍在做这些事情。”创客没法教出来,但创客可以“熏陶”出来。飞鱼发现自己的熏陶好像初见成果,因为最近一个来过创客实验室的孩子来找飞鱼,说家里电风扇的旋钮坏了,能不能用3D打印机打一个。
他笑了:你看,他已经有自己做东西解决问题的意识了。
末末和她的伙伴宋典,也在做着类似的事情。他们想把“这么有意思”的创客活动,推广给更多人。这也是Makerpapa的理念:让制造小白们开始动手、共享知识,然后爱上制作。
为了让活动更“好玩”,末末和宋典在工作坊开始之前,都会贴心地砍掉那些费心劳神的“不好玩”环节。比如,激光切割木板是不好玩的,那他们就先帮报名参加活动的人切割好;从头理解代码很枯燥,那他们就让参加者回家后自己琢磨原理。但是组装的过程有乐趣,让小机器动起来会有成就感,于是工作坊的重点,就是给创客门外汉们,奉上一段“自己动手做出一样小玩意”的美妙体验。
创造,不是程序员或者理工男的专利。“跨界”,本就是属于创客的关键词之一。末末和宋典愿意看到不同学科背景的人凑在一起做东西。他们通过Makerpapa摇旗呐喊:制造非难事。
Hackthon,或者是编程马拉松,就是典型的跨界。张剑南和汤智丰就在通过他们的Dorahacks进行跨界玩家的召集。通常来说,参加Hackthon的人会有24小时或者48小时的时间,组成团队,碰撞创意,直至开发出一款新玩意儿。汤智丰说,他们想“持续地创造很美的产品”。
“在Hackthon中,如果一个团队里既有工程师又有设计师,他们的作品会是最值得期待的。”计算机专业出身的末末看到过科技与艺术的碰撞,“非常酷”。
把不同背景的人用同样的精神凝聚在一起,然后“摇一摇”。柴火空间的创始人潘昊在接受央视新闻调查采访时说,这是创新的必要条件。当参与创客运动的人足够多,创新,便可能从千千万万个看起来“不着调”的实验中诞生。
赌的是一个未来
社区创客实验室能够覆盖的范围毕竟有限,飞鱼和陈武干脆创立了“创酷网”,用互联网把创客们联合起来,在分享、协作的精神之下,给他们一个交流的平台。
在这个喧嚣的时代,他们试图做个“安静的创客”。
均已过而立之年,飞鱼和陈武选择把推进创客运动作为自己的事业。采访当天,陈武说,刚查了账上的钱,十万块钱已经花完了。不过对于赚大钱这件事情,他们并不着急。
“我们在赌一个未来。可能未来的商业模式就是这样的,可能未来推动社会前进的不再是商业巨头,而是普通的民众。我们站在时代拐点上,等待大牛创客的成长。”说起自己所坚持的,飞鱼、陈武和宋典,都提到了“未来”。
未来还没有来,现在进行的事情,总得撑到未来到来的那一天。
末末和宋典着手把自己两年多来举办创客活动的经验整理成文,将这些“干货”放上网络,用开放的精神告诉可能感兴趣的人,要如何做一个创客空间,如何办一场创客活动。“我们会找一份工作,把Makerpapa作为业余爱好。”末末说,自己心里依然有些乌托邦。他们不想因为要拿投资,而被投资人所左右,做一些与自己内心理念不相符的事情。在找到愿意不计较短期利益的投资人之前,末末和宋典的目标是让Makerpapa实现“收支平衡”,“能撑多久就撑多久”。
张剑南和汤智丰则打算曲线救国,成立一个科技公司,拿公司的盈利反哺他们的Dorahacks。“我们已经达成共识,Dorahacks要做纯公益。”既然找不到有情怀的投资人,干脆自己干。
做有意思的事情,挣糊口的钱,推广自己认同的理念。宋典和飞鱼说,这应该算是理想主义了。
5月7日,李克强总理考察中关村创业大街。同天,智丰和末末创了一个“宜家Hack”讨论群。他们打算以“宜家可以买到的一切”为主题,召集设计师、艺术家等一切有奇思妙想的人,来一场拼接、组装和改造的游戏。开心造东西,才是正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