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陋室,务天下。新中国不乏舍生取义之士,靠着他们奉献牺牲前赴后继,六十五年来,经历了何等艰难坎坷,风雨兼程。
最近,因工作的原因,接触了广东的一些国家大科学装置,接触了大科学装置的一些建设者。广东,是中国改革开放的“试验田”,也常常接触一些先后富起来的人们。
大科学装置是国家为了科学研究基础理论的发展,而奠定的更加基础性的工作。这些一掷数十亿的大科学装置说出名字来,都让许多人听不懂。对此,作为科技记者,朝胜已在科技日报发表了一些新闻报道,今后,还会以记者的关注继续跟踪报道。这里,就不太多地去讲那些大科学装置。而是想说说,因此而引发的一些感触。
在广东接触的一些富人,绝大多数也是值得尊重的。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抓住机遇拼搏奋斗,在赢得了财富的同时,也为社会作出了积极的贡献,比如税收、比如就业、比如公益……但也有钱袋虽鼔脑袋尚空、见识虽广立意不高之士。一日与友人小酌,有位富人朋友谈及中国科技与西方发达国家的差距,颇有怨艾。
朝胜借着酒意与之切磋,我对此兄言道,清华大学有位博士研究生在一次讲演时,开头就向听众提出了三个问题,大意为:一是假如您年仅二十五岁在美国获得了博士学位,美国有意挽留前程无量,您会作何选择?二是假如让人去从事一项国家事情,与亲友社会不告而别,干什么不能说,干多久不知道,长期默默无闻,您会作何选择?三是,壮年而去,老年而归,去时年富力强,归时癌症晚期……您会作何选择?
对了,说的是两弹元勋邓稼先。邓稼先致死未富。记者采访邓夫人时发现,家中的家具至今还是编了号的老旧公物。邓稼先价值何在?因他和那一代人的奉献甚至牺牲,让中国挺直腰板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西方敌对势力,不怕今天中国的富人,他们怕的是邓稼先们!
接着,我对那位富人朋友说,一个计算器就算尽了您所有的财富。离您公司不远处,广州有个国家超算中心,开机一小时,就可以让13亿人每人一个计算器算上一千年!其运算速度每秒几万亿次,连续三届排名世界第一!那里科学家的收入,在您眼里可能是少得可怜。可是,您敢小觑他们吗?
网上流行一个段子,美国人不明白,为什么中国一个唱“二人转”的艺人就可以拥有自己的私家飞机,而像钱学森那样的大科学家却没有?美国人不明白,中国人也不明白。钱学森作为中国科学界的领袖人物,虽无飞机也是光彩照人。还有许多科技工作者默默无闻为着国家和民族大业,“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
居陋室,务天下。新中国不乏舍生取义之士,靠着他们奉献牺牲前赴后继,六十五年来,经历了何等艰难坎坷,风雨兼程。从国家一穷二白,到雄踞世界前沿。这是共和国的脊梁,这是中华民族的灵魂。
今天,改革开放打开了门窗,也带来了多元的价值观。比如,今天在世界上流行的一个普世价值,就是家庭高于工作。西方领袖们无论多忙都不会放弃和家人一起的休假,来中国担任美国大使的骆家辉,刚刚干了两年多就辞职回国,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要回西雅图与家人团聚,过正常的生活”。
骆大使希望每天和家人团聚一起吃饭的生活,是每个中国人也十分向往的日子。可是,至今还有许许多多的中国人做不到。在朝胜参观国家超算中心的现场,控制室面对机房的一长排电脑前,坐着几十位调试人员。他们是超算天河二号产地国防科技大学的科技人员,为了让天河二号尽快投入使用,他们离开学校和家庭,在广州日以继夜地工作。他们没有条件和家人团聚共进晚餐,他们中的一些年轻人甚至还没有成家,可是,他们伴着天河二号在广州组建了一个特殊的大家庭,一日三餐朝夕相伴……
新中国建立六十五年来,有多少人抛家舍业背井离乡。从早期钱学森等一批从美国回国的老一辈科学家,到完成了两弹一星的邓稼先那一批舍生忘死的科学家;从为新中国建立了自己科学研究体系的科技指挥员,到在航天、生物、农业、制造等方面突破世界前沿的科学家;从国家科技战略发展规划的顶层设计,到遍布全国各地的大科学装置布局;从全球性新技术革命的挑战,到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拔地而起;从面对世界难题的大国责任担当,到回答“谁来养活中国人”……
谈到了家国关系,联想到最近一位朝胜非常敬重的阿姨以八十高龄辞世了。阿姨的父亲是早期到苏联的山东人、母亲是前苏联人,混血的阿姨长得美丽大方,她在建国之初就毅然回到祖国参加建设。后来中苏交恶,阿姨与苏联的娘家也失联。改革开放之后,虽与娘家重建联系,但是苏联解体物是人非、国将不国何以家为,加之年老多病来往不便也渐渐淡然了。这位与共和国共患难的阿姨,自1973年身患癌症,四十多年来几乎一直在和疾病作斗争,目睹了中国的改革开放,赢得耄耋之年也算是人生成功。朝胜敬献挽联:
跨国血缘,两地情缘,万里遗爱泪飞处,却道家国难全;
大气嫣然,眷恋依然,八十人生羽化地,定是花好月圆。
家国难全,是一段历史的悲剧;花好月圆,是一个家庭的幸福。中华民族是个极重家庭的民族,中国家庭又是极重国家的家庭。当忠孝不能两全时,中国家庭对子女的教育,大都是精忠报国、以身许国。一位身家几十亿的老板就曾对我说,如果发生外敌入侵,我愿意提着一支枪去冲锋陷阵!
决战何须赴沙场,今天的国家尽管花好月圆,但需要中国英雄挺枪冲刺的地方,依然存在。“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时代还在呼唤更多的邓稼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