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0日,在天津达沃斯论坛上,《科学美国人》主编玛丽埃特·迪克里斯蒂娜(中)主持一次讨论会。 |
本报记者 高博
9月9日,在天津夏季达沃斯论坛开幕前,科技日报记者采访了前来参会的《科学美国人》(Scientific American)主编玛丽埃特·迪克里斯蒂娜。麦克米伦科学与教育集团旗下的《科学美国人》创立于1845年,是美国连续出版时间最久的杂志,也是世界最著名的科学传播大众媒体。迪克里斯蒂娜是该刊169年来第一位女主编。她讲述了做科学传播的心得。
记者:在鼓励美国公众关心科学时,你们感到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迪克里斯蒂娜:很有趣的是,美国一般大众对科学相当感兴趣——不管你相信与否,他们只是觉得那不是科学。
让我来解释一下,如果你看任何网站或报纸,所有的头条都是一些需要科学来解决的议题,比如可持续发展、公共健康、养活人类等等。只是人们没有意识到这些也是科学问题。所以我,以及所有要对公众发言的人所面对的一大挑战就是:建立联系。
比如,你关心“没有足够的谷物”,你关心这个问题的原因可能是,我们没有正确的种植方法,更好的肥料,更好的收割技术……这些都是科学。所以,(科学传播者)只需要去建立联系。其实,这也是《科学美国人》《自然》及麦克米伦科学与教育集团参加达沃斯论坛的原因。就像论坛上有人告诉我的,政策制定者、世界领导人及商界领袖们都知道创新出自科学,但他们了解得还不充分,我们在此的目的是去解释,帮助他们去理解。所以,我最大的挑战就是如何帮助他们理解所关注的事务。
记者:把科学家跟公众联系在一起,是否很难?
迪克里斯蒂娜:我们与科学家合作时,会尽量说明白我们的读者是谁,他们的需求是什么。
如果科学家想为期刊写论文,我们有很多好的期刊——《自然》《科学报告》《自然通讯》等。如果他们要写给公众,或者对公众讲话,《科学美国人》可以帮助他们。有时候这会比较难,把一个东西说得简单到你和我都能理解,意味着在精确度上不要非常严格。有时这会让科学家不舒服,因为他们习惯于精确了。不过,你可以帮助他们,和他们交流,每期我们都这么做。这需要很好的合作。
每一篇科学文章,都有它难懂的地方,也有它有趣的地方。
我做这一行的原因之一就是总能学到新东西。我编辑科学家的文章超过25年,每当我编辑他们的文章时,科学家总问我,你拿的是哪个学科的学位?化学?物理?生物?我总是说:没有啊,我只是善于听你讲,让你讲的事情简单到别人能理解。
我小时候很想当科学家,我非常爱科学,但有一天我想,如果我是科学家,我只能成为生物学家,或者化学家、物理学家,这真是让我难以取舍。我要怎么做,才能永远做学生,永远去学习各种东西呢?这就是我为什么当了科学记者。我如此爱科学,所以我一直在做科学记者。假如我学了科学,做了生物学家,那我怎么在物理和化学上更进一步呢?我们的员工中,有些人有科学的学位,有些是记者,就像做科学需要全球不同学科的人一起合作一样,杂志也是如此。我们需要把所有对科学有好奇心的人们汇聚在一起。
记者:《科学美国人》的读者是哪些人,杂志又是如何扩大全球影响的?
迪克里斯蒂娜:《科学美国人》面向所有人,尽管我们知道读者都是哪些人。比如英文版的读者中有许多商界领导,约占二分之一,其中约有百分之二十是企业最高管理层的;在美国我们有近20%的读者是决策领袖,他们想通过杂志对科学有更多了解;14%的读者是教育者;此外还有学生,以及单纯热爱科学的人。他们想了解宇宙和世界如何运转,以及如何使用科学工具解决人类的问题。很小的孩子可能无法阅读《科学美国人》,所以我们有“带科学回家”项目,为他们和家长提供帮助。
每个人都可以阅读杂志的美国版,但这尚不足以满足世界的需求。世界其他地方如中国、意大利、日本等都有不同的兴趣点,也想谈自己的科学研究。我们通过十四种语言版本所做的是两件事:一是传播关于全球最顶尖科学研究的新闻,二是我们编辑了适合当地的内容,满足不同需要,因为各国科学特色不同,读者也不同。例如,中国读者喜欢技术和创新的内容;在德国,许多读者是科学家,他们喜欢多一点学术内容;法国读者则喜欢多一点数学方面的内容。
记者:《科学美国人》怎么应对全媒体时代及社交媒体的兴起?
迪克里斯蒂娜:《科学美国人》创办于1845年,是一本历史悠久的印刷刊物。而我们20年前就在美国在线上建立了网站,早于其他杂志,我们是美国在线上的第一个电子杂志。《科学美国人》总是愿意与喜欢科学的人们分享知识,所以,每当有新的科学传播方式出现,如互联网、推特、脸书、谷歌、播客,我们都愿意去尝试。
对于麦克米伦科学与教育来说,我们总是将顾客放在第一位,将读者放在第一位。顾客的需要不同,有些人喜欢播客“科学60秒”,有些人喜欢专题文章。我们的理念是不拘泥于媒介形式,只要行之有效,能带给受众良好的体验就行。
社交媒体有让人不喜欢之处,但我不愿回到以前没有社交媒体的时候。它让我们完成了以前不可能的事情。你一定记得2011年发生在日本的那场可怕地震,我们一个编辑正好在凌晨三点时还醒着,她看到推特上一些关于地震的消息,并做了我希望所有编辑都要做的事:我们网站上有一些解释性文章,如为什么会发生地震,什么是海啸,我们对地震该知道些什么……她把这些内容都放到了我们的首页上。她在睡觉前完成了这些,大概是凌晨三四点,比美国其他任何媒体都早了几个小时。没有社交媒体,这没法做到。的确,社交媒体上充斥着不真实的东西,但和其他任何事物一样,有缺点也有优点。
记者:该怎么把年轻人从电子游戏那里争取回来?
迪克里斯蒂娜:你可以同样用电子游戏把他们吸引回来。有网站的时候,我们用网站;有播客的时候,我们用播客。我们还没有电子游戏,但我们可以考虑去做。游戏也可以有教育性。比如,麦克米伦在教育及科学教育上就采用了一些模拟仿真或游戏化的工具。
再比如,“鲸鱼”公民科学家项目就有些像游戏。如果你喜欢鲸鱼,就可以到我们的网站,为鲸鱼的叫声分类,帮助科学家明白鲸鱼在说些什么。这是个非常好的起点,很受年轻人的欢迎。
科学的未来是个值得思索的问题,因此《科学美国人》和麦克米伦都非常关注年轻人。例如,我们通过“千日千名科学家”项目,让科学家们走进课堂,并使用email、skype等工具与儿童对话沟通。我们还参与了google科学挑战赛,让年轻人可以用数字工具参与会议并展示科学成果。在中国,麦克米伦和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联合推出了小学汉英双语科学教材《Light Up Science(科学)》,让学生们既学习英语,又学习科学。
(科技日报天津9月10日电)